“这怀明帝实在是太过荒谬了些!他之前对长公主殿下那样温顺,我还以为他当真是会对他的长姐手下留情呢!”
乌使义愤填膺,“这也太过恶毒了些,下这样的毒,不愧是弑父杀兄的怀明帝,当真是牲畜还不如。长公主若是知晓,还不知道到底应当有多伤心,还亏殿下对怀明帝那般好!”
死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下,确实是何其讽刺。
毕竟他们是这个世上,彼此唯一的亲人了。
怀明帝或者是不想让谢妧成为亡国公主死于雍州大军之手,又或者是免她受人凌-辱,又或者是当真发疯。
可是死于谁的手,都不会如死在谢策的手下,会将骄阳如她,折尽最后一丝期望,是在倏地变得黯淡无光的世界之中,消弭的骄阳。
偏偏是谢策。
而景佑陵则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剑,像是有些怔然般,眼瞳半阖,原本稍淡的瞳仁变得晦涩不清,一言不发。
自己现在对于谢妧来说,不过就只是一个有些少时情谊的陌生人——
她还当是,这样骄傲而鲜活的模样。
乌使看到景佑陵一言不发,自幼随景佑陵一起长大,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景佑陵的意思。
“公子,你若这样做的话,”乌使按捺住景佑陵手中的剑,犹豫了片刻,“……殿下会,恨你的。”
景佑陵终身,手中剑,都从未伤过妇孺。
虽然人死如灯灭,但是乌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,能让景佑陵自释兵权想去救的长公主,对于景佑陵来说,又到底是多重要,若是景佑陵如此做,长公主又会有多恨他。
顺治元年的初春,凛冽而过的晚风卷在人的耳畔,冽霜在宫灯之下被照耀得熠熠发光,剑身通体光洁无尘,而手中拿着冽霜的那位少年将军,亦是第一次执剑的手轻微颤抖。
而他执剑之时,向来无坚不摧。
他的声音飘散在虚渺的夜空之中,转眼就毫无踪迹。
“……恨我吧。”
前世骠骑大将军景佑陵的毕生犯禁,皆由长公主殿下而起,而他此生最后一次犯禁,就是犯了景家的身为武将之下,明令禁止的——不杀妇孺。
亦是景佑陵这生,唯一一位,心动过的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