倚容抬眼,似乎是有些愕然地看着谢妧,“公主是要我看着端王殿下?”
谢妧和谢策感情甚笃,这一点倚容自然是清楚的,所以才对谢妧说出这样一番话惊讶,安排侍女去其他宫殿,多少有点安插眼线的意味。
“不是看着。”谢妧顿了顿,“不过要是这么说,也可以。我嫁出宫去以后,宫中的物件就很难再送到我那里一份。回头我和阿策说好,特许你可以时常出宫,给我送些贡品来。”
“奴婢不懂。”倚容皱了皱眉头,“若是殿下想要宫中贡品,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。无论是陛下还是娘娘都是允的,只需要叫个人捎过去就可以。”
昭阳殿之中静默了一霎,谢妧缓缓开口道:“那我说的再明白一些。”
“我自然不是为了上贡来的那些东西,我是希望你在每月一日和十五日的时候出宫,将谢策身边以及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我。一件一件,事无巨细,甚至包括你在永延殿之中听到的政务。”
倚容骤然一惊,惊疑不定地看着谢妧。只看到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殿下,此刻站在自己的身边,容貌比之从前更盛,昳丽得犹如昭阳殿外的玉重楼,无愧于新科状元当年盛赞的那句花中牡丹。
她沉默许久,“殿下需要给奴婢一个原因。”
“没有原因。”谢妧头上的璎珞晃动了一下,“只是我能告诉你,这件事非常重要,我只能交给很信任的人去做。”
“所以,容姐姐,这件事我只能找到你了。”
倚容听到谢妧说到容姐姐的时候,颤了一下。幼时谢妧不懂尊卑,时常叫她容姐姐,被傅纭训斥以后才改了过来,可是她心中知道,谢妧一直都没把她和剪翠当成奴仆过。
惠禾长公主殿下生来娇纵妄为,可是也是出身于这皇家难得一见的赤忱。
“……那殿下请先告诉奴婢,这件事是否有愧于心?”
谢妧失笑,只怕是倚容以为自己和谢策起了间隙,所以才这么问。
她笑了笑,“自然是无愧于心。我与阿策自幼一起长大,手足情深,我自然不可能起了害他的心思。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,我暂时不方便透漏。”
倚容躬身,似乎是思忖了许久,才抬眼对上谢妧的眼睛,“好,那奴婢答应殿下。”
……
在倚容刚刚踏出殿外之时,谢妧原本已经靠在了美人榻上,却突然开口道:“所以弘历十三年的秋猎,到底发生了什么,你们所有人都不敢告诉我?”
倚容顿步,甚至都还没有回头,她站在昭阳殿和外面的交界处,轻声唤了一句:“殿下。”
“很多事,知道了并没有好处,不知道是反而是一件好事。”
每个人都是这么对谢妧说的,她向来不会过于执着于这些,但是谢妧倏地想起来景佑陵之前伸过来的手,他突出的腕骨上,那一颗小小的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