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佑陵垂下眼睑,然后他将手指搭在帕子上,略微使了一下劲,耳雪就在他的手下朝着谢妧点了点头,像个晃动着的小煤球。
“它现在在向殿下赔罪。”
谢妧觉得他现在急于将耳雪脱手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,就顺着他的手将耳雪接了过来。接过来的瞬间,她的指尖碰到了景佑陵的手,只触碰了刹那,就一触即分。
他肌肤的温度略微有些凉,也像是谢妧对他一贯的印象。
皎若寒月,高不可攀。
谢妧略微低了低头,没有再对上景佑陵的视线,只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耳雪,“啧,亏你刚刚还认他当娘,现在倒好,他不仅不想碰你,还想着要把你送给我炖汤。”
耳雪讨好一般地朝着谢妧蹭了蹭,谢妧将它放到了地上,耳雪就立刻蹿得一下往外面跑去了,生怕谢妧逮到它一样。
而此刻,留在谢妧手中的只有一块洁白的帕子,说是洁白也不对,帕子上面还蹭上了不少黑色的毛。
这块帕子一看就是上等绸缎制成,连帕子的边缘还用线绣了一圈卷纹。
和景佑陵当时拭剑的时候所用的帕子,一模一样。
谢妧顿了顿,将手上的帕子递给他,“还给你。”
景佑陵没接,开口道:“今日来昭阳殿,除了陛下所托,还有另一件事……玉鸾郡主昨日来找过我。”
谢妧不出所料地挑了挑眉头,随手将手上的帕子丢了,“想来楚月珑嘴中也说不出我什么好话,想来就是说些我配不上你这样的话。所以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,还是来向我求证的?”
她这么说着顿了顿,突然凑近,轻声笑了一下。
“说起来,楚月珑从前对我的态度好歹还能说得过去,现在对我说话这么逾矩,其中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于我和你的婚事。”
谢妧拉长了声线,“——所以,我说句这是色令智昏应当是不过分吧。”
色是景佑陵,智昏是楚月珑。她曾经窥探过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隐秘,景佑陵自然也知晓,所以现在说话也丝毫没有顾忌。
她凑近的时候,手上拿着的海棠花香突然从似有若无变成了近在身边。
谢妧眯了眯眼睛看着景佑陵的喉间,她在他提剑而来的时候曾经抚上过那里,他的颈侧肌肤熨帖,和是他本人截然不同的温热。
她的手指忽然动了动。
“玉鸾郡主对我说,殿下和她说我自幼就心悦殿下。”景佑陵垂眼看她,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这么看来,色令智昏的人……应该是我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姿态实在是坦荡,以至于谢妧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,她是真的没想到楚月珑居然真的对景佑陵说了这些,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,景佑陵现在的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