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妧听到剪翠在身边唤了一声殿下,也没在意,只盯着那跑得飞快的耳雪。
倏地,她的眼前出现一个白色的袍角,袍角上是用银线绣制的纹路,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,夹杂在海棠花香之中,说不出来的好闻。
耳雪就这么躲在这个人的后面,探出一个黑漆漆的小脑袋盯着她看。
谢妧抬眼,就正好和景佑陵垂下来的视线对上,他垂眼的时候不似从前那么冷清,遮住了一点儿淡色的瞳仁,就显得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来。
只是温柔这样的词,怎么可能和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。
谢妧屏退脑中的杂念,直起身子,眼神滑过了景佑陵手上拿着的银匣,唤了声:“剪翠。”
剪翠赶紧将湿帕子递给谢妧,谢妧用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手,“景三公子向来公务繁忙,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昭阳殿了?”
“陛下来托我给殿下送些东西,”景佑陵抬手将银匣递给谢妧,“打扰了。”
谢妧接过来那精致的银匣,只看到里面是一个通体澄澈的珠子,大概只有人的半个拳头大,但是在光的照耀下便呈现出了不同的色泽。
这样的稀罕玩意儿,谢东流和燕绥经常寻来给她,她连拿出来都懒得,只将匣子阖上递给了旁边的剪翠。
“这种小事,哪里轮得到让景三公子来跑一趟。”谢妧突然起了心思逗逗他,“莫不是景三公子因为我们的婚事,怕日后我对你爱答不理,想来提前讨讨我的欢心吧?”
谢东流送她东西,想要什么人来送都可以,特意寻了景佑陵,怕是存了想让他们增添增添感情的心思。
景佑陵这个人,她还没见他有过什么其他的表情。今时不同往日,她现在还是那个骄纵妄为的长公主,就算做不了其他的事情,若是气气他也是好的。
若她猜得没错,景佑陵必然会让她自重云云。
若是他再气恼些,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可以好好商讨一下和离的事情了。等这阵风头过去,她和景佑陵做一段时间的表面夫妻,她就带着阿策去个远离陇邺的地方。
面首养个温柔些的,最好再养个能言善道的,唔,再来一个性子活泼的也可以。
谢妧看景佑陵不说话,知道他现在想必是十分气恼。
她顺着他的手往下看,就看到了他还拿着一枝海棠。谢妧恍惚想起来景佑陵当年提剑而来的样子,唇畔的笑容顿了顿。
她装作丝毫不在意一样,眼睛犹如漂亮的黑珀,此刻靠近景佑陵一步。
“还有这海棠枝……你也是特意为我折的吗?”谢妧眨眨眼睛,“景佑陵,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