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向来说话没皮没脸,谢妧也没在意,当时只顾着把玩手中制作精巧的燕子灯。
她极少出宫,虽然谢东流将上贡的最好的东西一向都会留给她一份,但是对于民间这样精巧的物件,却是极为少见。
谢妧喜欢什么表现的向来十分明显,她若是喜欢什么,就算面上没什么表示,也会将很喜欢的东西放在手上来回把玩,舍不得放下。
燕绥自然知道她很喜欢,打趣道:“殿下是喜欢这燕……子灯,还是——”
他话只说到一半就将将止住,然后一向跟在燕绥身边的小厮就从他们身后追上来,有些气喘道:“少爷,侯爷让我喊你回去,还让我叮嘱你,在宫宴上离席,这实在是不守规矩。”
燕绥向来也不怎么守规矩,但是那小厮却极为坚持,燕绥被他催得实在是不耐烦,只得和谢妧说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回来。
谢妧就捧着那盏燕子灯在宫闺之中瞎逛,而在经过琼月殿外的那株海棠树的时候,看到了两个站在树下的人影。她那时候远远地就认出来那穿着一袭鹅黄衣裙的楚月珑,然后才看到了站在楚月珑对面的人——
他一袭白色的锦袍,难得没有带自己的那把冽霜,虽然那时灯光昏暗,却还是能看出来是个极为出挑的世家公子。
正是景佑陵。
宫闺之中私会是大事,谢妧懒得管别人的这些事情,但是她素来不喜欢楚月珑,而景佑陵的性子按理来说也不该是会做出来私会这种事情的人。
她那时对景佑陵这样的人为什么能眼瞎看上楚月珑有些好奇,便站在墙后面悄悄听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秋日的海棠树已经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杆子,秋风卷过直直往人的肌肤里钻。
楚月珑今日穿的极少,鹅黄色的绣花褙子配了淡黄色的下裙,裙摆处绣满了桂花。胸前露出来的肌肤白皙细腻,还坠了一个足金的长命锁,下面的流苏是桂花的花样。
只是一阵秋风卷过,难免冷得起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。
谢妧听到她对景佑陵道:“今日以母亲的名义唤景将军出来,是事出有因。月珑年幼之时饱受苦楚,被那无情无义的父亲虐待。”
“多亏景将军仗义相助,现在月珑才能从青州那样的苦楚之地离开,来到陇邺。也多亏景将军帮我和母亲讨回公道,不然月珑只怕……”
楚月珑低低抽噎了两声,“月珑能有今天,还没有多谢景将军。”
景佑陵敛容,“郡主不用谢我,不过是分内之责,郡主该谢的,是陛下。”
“皇伯伯对月珑的恩情,月珑自然铭记在心。”楚月珑上前一步,“只是景将军对于月珑来说,是和别人不一样的。当年景将军一路上从青州将月珑护送回陇邺,这份恩情,月珑是不会忘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