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衣裙手感轻盈,用的是丝绡,并不是府中下人能穿得起的料子,很显然是特意为她提前备下的。
祝清圆大约已经猜到,今日的选婿宴是李衎与公主一起设的局,但她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也要被推下水。
如今衣裳虽然换上了干爽的,但头发还是湿哒哒的。
小姑娘拧着自己的发尾走出偏殿,歪着头,心不在焉。
“圆圆,过来。”
只见李衎正坐在前院的石凳上泡茶,暖阳照在湿漉的长发上,颤动着细碎的光。
祝清圆挪着步子坐在郎君对面,服侍二人更衣的婢女静静地退了出去。
“你明知道我不会水。”小姑娘闷着气,到底是委屈出声了。
李衎轻轻叹气,站起身走到小姑娘身后,替她将长发梳理开,好让日光快些晒干。
“要带你一起离席只有这个办法。”他解释道。
郎君的手指拢起长发时,不小心从她耳垂擦过,白玉珰零落而鸣,好似松风清越的声音。
祝清圆一下子回到了那段与郎君交命相依的路程中,心渐渐静下来。
她知晓李衎是不想让她卷入这场权贵斗争。
毕竟她是李衎带来的人,席间言语你来我往,要么像现在这样落水,要么被人“拉下水”,总之是必有一遭。
小姑娘气焰短了几分,但还是嘟囔道:“那你本不用带我来参宴,不就什么事都没了。”
“你不来,我如何自证。”
“证什么?”
“证明我并无尚公主之意。”郎君对答如流,弯腰贴近她几分,嗓音低喑,“也证明我身边并不缺美娇娘。”
小姑娘被笼罩在郎君的身影下,不由自主地往后倒。
她惊诧于郎君如此直白的浪荡之语,瞪大双眸,脸颊霎时飞红,结结巴巴道:“我我我……有些饿了,去找点吃的。”
小姑娘一把推开他,转身就逃,走的时候还差点崴脚。
李衎看着不由一笑,胸中如微醺般舒惬——倒是突然体会到了纨绔们的乐趣。
他想起那日小姑娘诉说的前世之梦,本想做个君子放她离开。但当她真的开始展露出离去之意,他却再也淡然不起来。
李衎将祝清圆遗留在桌上的发带一点一点缠在腕间,似乎每紧上一寸,便能离她更近一分。
“姑娘?”公主府的婢女在小院门口的景墙旁叫住祝清圆。
祝清圆也当然知晓,自己作为外客是不能在公主府随意走动的,但她此刻的确是没办法与李衎共处一间了。
于是她央求道:“娘子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一人待着?”
那婢女比祝清圆年长,瞧着有双十年纪,她见祝清圆就像自家的妹妹一般,于是捂着嘴笑:“我领姑娘去别院小坐吧,喝两盏茶,再梳个妆便该开宴了。”
祝清圆抬头看看天际,日头已经开始往西边落,不知不觉竟已申时末了。
在前往别院的一路上闲聊,祝清圆才得知,原来这位姐姐与潋滟楼里那位大女使一样,都是自小陪在公主身边长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