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下一瞬,喆康傻眼了。只见车厢内空空如也,哪有什么小姑娘。
原来是祝清圆方才偷偷摸摸从车窗爬了出去,她身形娇小,如今又是雨夜乱战,倒真无人注意到她。
李衎也将目光扫过,霎时明了。
再一转眼,便看见小姑娘用一件黛蓝的外袍将自己兜头罩住,正蹲在树下的草丛中。
好不容易休息过来的小脸,如今又煞白起来,泪珠横流,嘴里念念有词。
祝清圆抱紧自己,哭得连祖父都认不出来:“看不见我,看不见我,看不见我……”
李衎趁着喆康愣神的空隙,剑招又刺过来,喆康咬牙躲避,但郎君剑锋愈猛,再无顾忌。
他手腕一转,薄刃破开雨珠,眼见喆康要掏出袖箭,郎君旋身点过马背,继而长腿一劈,将那袖箭踢了出去。
而后挽过剑花的手反握剑柄,在不及一个喘息之间,将喆康钉进地面。
郎君单膝略地,罡风带起衣袍与鬓发,眉眼萧然。
远处的祝清圆不由看呆了,竟忘了害怕,愣愣地握拳发誓,这个郎君,她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的贴身护卫,不管用什么法子。
此时战况已逼近尾声,李衎擒了他们的领事,其他人被剩余的郎君们团团围住,死的死,伤的伤。
李衎这边虽无人丧命,却也是伤痕遍布,元气大损。
李衎让裴缨挟住喆康,自己则去草丛处将腿软的祝清圆捞了出来。
她紧紧地牵住李衎的衣角,半个身子都躲在后面,不敢直面这些血淋淋的恶人。
落在喆康的眼里,却是好一副郎情妾意。
喆康忍痛抽气笑着讥讽:“呵,你可知,这小姑娘是上京赵太傅的孙媳。”
李衎负在背后的手,未卜先知般的牵住被此言勾起好奇的祝清圆,将小姑娘又拉回身后藏好。
而后才冷眼瞥了瞥这泥地里的郎君:“你果然是赵恒的人。”
“是。”喆康昂着下巴承认。
他们又要开始行动了吗?
先慌张起来的竟是祝清圆,赵家一出现,她便似裹挟在洪流中的小舟一般,失去方向,终日提心吊胆着翻覆的那刻。
祝清圆的第一反应是逃避。
她握住李衎的手腕,略有些央求的意味:“李行,我累了……”
“你姓李?”喆康听闻此言,好似突然想到了些什么,抬目一惊。
如此便能说通了,姓李、敢直呼太傅名讳、身手如此了得、所带领的手下又有隐隐军风。
这般的人物只有淮阳侯府世子李衎。
难怪近来京畿诸地的军将要么便以演兵繁忙为由,推辞不见太傅,即使见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,不肯向太傅倒戈。
而且他们与江南、陇右之地的来往密函也总是被人半道而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