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弯腰步入车内,将人抱起,让她好好睡下。
小姑娘手中紧紧捏着祖父的那封托孤信,察觉到有人在替她掖被,迷迷糊糊又嘟囔了句“小芍……”。
李衎忽然叹息,这小姑娘也活得很不容易。
自己前世不慎一剑杀了她,而重生后又利用其来囤粮转将,暗度陈仓。若被赵家发现,两厢厮杀下,她恐怕要再次遭难。
他缓缓抚上祝清圆的鬓发,柔软似雏鸟新羽。
又过了几个瞬息,挥袖灯灭,郎君跳下马车,于夜色回眸。
外戚当朝,皇权旁落,他无法置身事外。只是这小姑娘,他忽然也想尽力保一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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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清圆次日醒来后,只觉得自己万分不争气。都危在旦夕了,还能熟睡一整夜。
她今日重新冷静下来,细细思索着一路以来的草蛇灰线。
拜帖没问题,给她的饭食也没问题。行进路线虽然与上一世不符,但的确也是前往上京的方向。昨日祝家的私章他们拱手相还,甚至被松鼠偷走的珠宝都一个不少。
除了裴缨,其他人也都对她尊敬有加,甚至包括那个假史佰。
然后祝清圆突然想到一个沉寂在视线中良久的人——钱婆子!
在祝府别院的那一面,祝清圆便已经笃定,这就是前世掌过她嘴的钱婆子没错。如今想来,所谓钱婆子的病,不过是他们为了把她二人隔绝开来,所诌的借口罢了。
她得想法子见上钱婆子一面。
也许是昨日被松鼠耽搁了,于是今天车马疾驰,祝清圆根本就找不着机会下车。
就在此时,马蹄踢踏声响在身侧,只见长易骑在马上弯腰,隔着车窗的帘缝眨眼问她:“祝姑娘,世……咳,李行让我来问问,你身体好些没有?”
“无碍。”
祝清圆答完突然想到了什么,赶忙叫住了长易:“哎!等会儿!”
她手忙脚乱地摊开笔墨纸砚,写了几句话,继而将小笺对折递给长易,道:“劳烦帮我转交给钱婆子。”
小郎君恭敬地接了,转身就交给李衎:“世子,要不要拆开看?”
李衎轻勒缰绳,侧头道:“不必,你让义渠盯紧钱氏即可。”
长易又匆匆将小笺交给队末的杨义渠,只见马背上下颠弄,杨义渠腹部用来填肥身躯的软布袋都快移位了。
长易憋笑:“史佰,你肚子歪了。”
杨义渠低头一看,赶紧伸手扯回来,一边假斥长易:“去去去!要不你来扮!”
两人插科打诨过后,杨义渠领着祝清圆的小笺,登上了囚禁钱婆子的那辆马车。
钱婆子手脚都被绳子缚住,钗环鬓乱,满脸死灰,随着车驾无力地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