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遥心中咯噔一下,还真是那日山里见的那群汉子。
“也不知昏君会想什么法子对付。”
“这事和我们没什么干系,你这身体断药许久倒是不大妥当。先回屋,我替你扎上几针。”
靳遥点点头,带着了无进了屋子。脱去外衫躺在床上,了无手中捏着银针正要落下,只听外头“嘭”的一声,像是院门被撞开了,紧接着便有脚步声靠近。
片刻后,灶房传来村长夫妻挣扎求饶之声,“官爷饶命……”
当院里再次静谧,靳遥面上的冷意却再也化不开,她拢上衣衫,迅速站起,“走吧,去瞧瞧。”
无奈地收起药箱,推开屋门,了无眼眸落在院里的脚印上,“是普通衙役,身手一般。”
“那便是昏君动的手了。”靳遥十分笃定。
踏出院门,举目四望,整座村子被哀嚎笼罩,村民不知这些衙役为何捉拿他们,但他们知道,一旦没捉拿便没有好事。于是他们奋力反抗,可偏偏衙役半点也不留情,反抗过激的早已成了刀下亡魂。
鲜血、残肢与尸体,将村庄点缀,路旁她最爱的紫色野花被血滴染成了红色,悲凉与哀伤让靳遥有些摇摇欲坠,她快步奔向村口,村民正被推向那处,了无慢了半步甚至没有跟上她的脚步。
将至村口,狗蛋在人群中远远望着靳遥过来,大声地冲她哭喊,“姐姐……快躲起来……”
靳遥脚步一顿,却在他惊讶地目光中慢慢走向元川,而元川则是朝她躬身行礼。狗蛋很聪明,他似乎懂了,这些惨痛与眼前人脱不了干系。
他目眦欲裂,瘦弱的身子像是在一瞬间充满了力量,狗蛋矮身从母亲的怀中,从衙役手臂下钻出,像个火球一般冲向靳遥。
靳遥躲闪不及,只能眼睁睁被撞倒,随即跌坐在地呕出一口鲜血。兴隆帝闪身出现,弯腰扶起靳遥,反手一掌落在狗蛋头顶。
“大哥……哥……”娃娃不敢置信地盯着兴隆帝。
狗蛋侧倒在地,手中靳遥替他编的蚂蚱忽的变成鲜红,一双圆圆的眼睁得极大,那是在不甘吧,他还未好好地看过这世间风采。或许还有恨,恨自己引了这样的刽子手进入村子。
狗蛋娘见此情形凄厉一声挣扎间撞上衙役的佩刀,眼眸死死盯着狗蛋小小的身影,手臂伸向狗蛋的方向,五指微微收紧,竭力想要抓住他的手。
衙役无情地抬起一脚将她踢向一边,身躯滚落两圈压上了小花的尸体。狗剩见此情形瑟瑟发抖,抖着身子缩在自家娘亲的怀里,一张小脸煞白,呆呆的,像是连怎么哭也忘了。
靳遥受创,脏腑撕裂一般的疼着,她拽紧兴隆帝,眼里全是木然,低声问道:“陛下想要怎么做?”
兴隆帝僵着手不敢挪动她,赶紧让人去寻了无来。
“阿遥有所不知,那夜的刺客好些都是开渠的民役。如今正躲藏于深山之中,朕欲用这些人命将他们逼出来。”
心上一痛,靳遥嘴角再次渗出鲜血,面上却极力缓和几分,甚至轻轻牵了牵唇角,试探道:“若那些刺客不是这个村子的,陛下岂不是要滥杀无辜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