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陵西需要一个,能震住大局稳定军心之人。”
在其余人满口“陛下所言正是”中,齐雁行却缄默不言,他瞧着年轻帝王沉静而冷淡的双眸,心中生出了几分猜想。
果不其然,明挽昭冷静道:“朕要去陵西。”
此言一出,在座众臣坐不住了,刑烨先起身道:“陛下,这如何使得?我朝开国以来,全无天子御驾亲征之先例,战场上刀剑无眼,若伤及龙体......”
“刑大人。”明挽昭打断他,说:“自我朝幵国以来,也没权臣掌政天子失权之先例。你瞧瞧大梁,可还是圣元年间的太平盛世?!”
刑烨无言。
明挽昭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对群臣说:“诸位大人,且好好瞧一瞧这江山,此刻难道还不算生死存亡之际?!非要等到北疆人再打到凌阳关不成?!”
“朕乃大梁天子!生死皆可付予明梁江山!”
明挽昭走下台阶,他将冕旒摘下,露出双阴鸷冷漠的凤目,指尖倏地指向北方,掷地有声地开口。
“眼下外族侵我国土,杀我百姓。我的梦中人苦战千里外,我的将士们埋骨荒原中!诸位大人,睁眼瞧瞧吧!”
“远居太平安乐处,高坐殿堂救不了明梁!我要去边关,宁可死社稷,不做亡国君!”
明挽昭仿佛隔着窗纸与宫墙,瞧见苍山下的枯骨,遍野的血河,那阴沉云雾下,奔腾不息的流鄂河畔,都是再难归乡的忠骨,亦不知又是谁的梦中人。
而他心心念念的那抹流云,也正徘徊在尸山血海中。
谁也未能撼动天子要亲征的想法,离开承明阁时,徐知微也战战兢兢地说:“陛下何必去亲征呢......
太危险了,太危险了!”
齐雁行睨了他一眼,兀自道:“陛下并非一时冲动,他早晓得乔自寒身上的猫腻,只是一直按兵不动,从他下令缉拿乔自寒起,便是在为离京做准备。此次西北大败,一旦陆云川控制不住西府军,即便是北疆人打不过凌阳关,也难保沙戈部不会帮赤奴打下昱北来。到那时,北疆便算是占了大梁过半国
土。”
齐雁行压根没想阻止明挽昭。
他之所以教明挽昭练武,为的是让他自保,但今日也能用得上。高坐庙堂的天子若不真切地去瞧瞧万千黎民,又如何做得好天子?
圣元帝年轻时也满怀抱负,最后却耽于享乐,以至于大梁江山险些落入外戚之手。否则明容昼也不必在宫中耗尽了一生,明挽昭也生生受了这二十年的苦。
“可陛下若是在边境出了什么事,岂不更要天下大乱了?”刑烨仍然满心惴惴。
齐雁行顿了顿,说:“若有一日,陆沉松连天子都护不住,那我等也不必守在邑京,干脆都去跳城楼殉国吧。”
言罢,齐雁行快步离去,天子离京是大事,他还有许多要安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