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垣城陷入苦战之际,原鹿和沙戈部都得到了消息。但这一次陵西并未再次驰援昱北,因为陵西的原鹿城外,同样有劲敌虎视眈眈。
收兵战鼓敲响,陆子鸢策马回城,她胡乱蹭了把脸颊,血和灰土混在一起,将那副姣好的容貌遮了个彻底。
“陆姑娘!”
齐律从另侧城门回来,也是满身的狼狈,却神采奕奕:“正打得酣畅!怎么收兵了?!”
陆子鸢牵着马往回走,神色平静,只说道:“饿了,将士们得吃饭。”
“......”齐律一愣。
陆子鸢已从他面前过去了,顺道吆暍着备下饭食。
好似真是为了吃饭回来的。
齐律摸不清他的心思,只好端着碗糙米回去找齐朝策。
齐朝策的伤势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动动筋骨,但他闲不住,已坐到院子里去了。
瞧见齐律过来,他也无意外,“今日收兵倒是早。”
“就是说啊。”齐律扒了口饭,与他倒苦水,“赤奴兵确实凶悍,但巴努想攻下长垣还为时过早,要不是他阴了您一把,也用不着陆姑娘来帮忙,他不退反进,就是自取灭亡,咱们应当抓准时机,若能将巴努灭在这儿,岂不是除了一心腹大患?可......”
齐朝策面不改色,问:“可什么?”
“可陆姑娘这仗打得......”齐律斟词酌句,最后笃定道:“有点水。”
长垣易守难攻,若按照巴努最先的计划,杀了齐朝策后攻下昱北尚有可能,可偏偏齐朝策捡了条命回来,巴努却仍不肯退。
自商平一战赤奴败退后,齐律便不再担心这场仗,即使是惨胜,赤奴人也绝对进不得大梁一步。
可陆子鸢打几下就跑,眼看着就要逼退赤奴,甚至是彻底剿灭,可她总是抓着这个时候鸣金收兵,水放得不要太明显。
“你以为,她为何如此?”齐朝策问。
齐律皱眉,“属下愚钝,实在摸不透陆姑娘的心思,这不才来问您嘛!”
齐朝策笑了声,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说道:“无论巴努用了什么阴招,我落败重伤已是事实,昱北其余城守将不可轻易挪动,长垣城只剩你,齐律,冲锋陷阵你可以,但真要排兵布阵,还是得陆子鸢来。”
“她保住了商平,也守住了长垣,这就足够,你难道指望她替昱北灭了赤奴部么?”
齐律一哽,觉着有点道理。
“再者说,若她真胜了。”齐朝策目光平静,含笑对齐律说,“我又该如何自处?她是在维护靖安侯在昱北的威信。”
齐律手里的空碗掉在了地上,呐呐半晌,有些羞愧地挠了挠脑袋,“原是如此...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