昱北的鼓声,是不详与死亡的预兆。
子时过,夜已过半,马蹄声惊动了邑京城墙角楼上的护城军。
“什么人?!”来者蓦地勒马,骏马仰首嘶鸣之余,便听得那人高暍道:“昱北急奏!速开城门!”
护城军彼此对视一眼,随即大开城门,飞沙尘土顿起,惊扰夜鸟。
消息直送入麒华殿去,明灯骤亮,天子披袍起身,将报军情的信笺瞧上一遍,面色不变喜怒,随即将这份军情书递于陆云川,对外唤道:“白檀,召苏晋淮、刑烨和齐雁行速至承明阁。”
三人先后从宫外来,比明挽昭和陆云川晚了些。
“赐座。”
明挽昭面色沉静,待三人入座后,才说道:“昱北急奏,赤奴王巴努携大军突袭长垣城,故而深夜惊扰三位。”
刑烨闻讯错愕道:“巴努这是想与我们开战?”
陆云川将盖着昱北节度使官印与齐朝策私印的军情书递了过去,沉声:“多番挑衅试探,到底是忍不住了,这军报匆忙,未有胜负,可见事出突然。”
“从昱北送到邑京,便是驿站加急也需个六七日。”苏晋淮说,“此刻尚不知胜负如何,但该给的不能少,打仗少不得要用银子的地方。”
刑烨附和:“苏公说的是,打仗跟吃钱似的,国库眼下尚且算是宽裕,将士们在前线,不能短了他们的。”
在座都是聪明人,也并非陆佐贤葛同骞之流,三言两语之下便将此事议了个差不多。
“天亮后,户部与工部清点银子武器,粮草从江东出,兵部护送,务必尽快送到长垣战场。”明挽昭说,“赤奴部有动静,恐怕沙戈部也会伺机而动,陵西也应备战,以防沙戈部突袭。”
“陛下说的不错。”齐雁行面色微沉,“邑京内乱已平,岂容外敌猖獗!这些年若非奸臣误国,北疆各部早该俯首于我大梁!”
明挽昭早知北疆与大梁之间不会平静太久,故而也不算惊慌失措,见事已定下,便说道:“天色尚早,离早朝还有些时辰,三位便在宫中歇下吧。”
三人皆应是。
明挽昭没回麒华殿,而是在承明阁暂歇,陆云川自然伴他身侧,轻声说:“齐朝策和赤奴部斗了这么些年,不至于在这群蛮子手里吃亏。”
“朕晓得。”明挽昭倚着软塌,彻底没了睡意,他说:“陆云川,你信朕么?”陆云川不明他缘何有此一问,仍答道:“都睡你榻上了,不信你信谁?”
明挽昭抿唇沉默了须臾,方才轻声:“你说从前陵西的将士凛冬着单衣,无米可炊,那时奸臣当道,天子也无可奈何,但如今是朕亲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