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科举不过是抬举太学中世家学子的东西,如今倒是能有点用,此事交予苏大人办。”明挽昭不慌不忙,“至于朝中官员空缺,工部由徐知微暂掌,户部辛苦刑大人先管两日,理明白账再从户部抬举个顶上,晋礼部侍郎宋舟为尚书,吏部交予苏大人,国子监那边暂且交予沈霖。”
“如何?”苏晋淮与刑烨对视一眼,皆道:“陛下圣明。”
二人无异议,今日事便议毕,明挽昭却说:“苏大人先莫走,朕有他事与你说。”
刑烨告辞后,明挽昭饮了口茶,语调平静,“朕此生必无后嗣,明氏也已无其余旁系,能诞下皇嗣的唯有皇姐,赤奴部求娶长公主时,苏大人却不曾加以阻拦。朕想,苏大人若不是想破罐子破摔,便应是还有其他后手。”
他说得毫无波澜,苏晋淮心中却是一颤,他缄默片刻,说:“陛下想说什么?”
“苏大人不是岳廷古。”明挽昭淡声,眸光深邃且锐利,“所以,朕想,苏大人手中应当还有皇嗣
吧。”
苏晋淮与陆佐贤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,都是为了挽救这个近乎无药可医的大梁,可眼看着天子无后,公主远嫁,他却无动于衷,甚至还与陆氏死磕,明挽昭便有此猜测。
他寡淡且凉的笑了笑,说:“苏大人费心保护的皇嗣,此刻应在陇南。”
苏晋淮猛地抬头,与天子对视良久,随即才缓缓起身,跪在地上,俯首道:“陛下英明。”
他不得不承认,这个从来不曾被人重视的明挽昭,实在聪慧敏锐。
明挽昭古井无波地瞧着跪在眼前的老臣,缓缓道:“朕也并非不能容人,只是苏大人,朕是天子。”“朕想给的,是赏,朕不想给的,也不容人肖想。”
苏晋淮便知晓他的意思了,不曾起身,哑声说:“老臣明白。”
天子榻上,怎容他人酣睡?
他明挽昭容得下人,但容不下觊觎。
言至此,明挽昭起身,亲自将苏晋淮扶起,面上又带了笑,说:“苏卿年事已髙,何必行此大礼。”天子无常。
苏晋淮从这个年轻天子身上,感觉不到一丝青涩,自然也不敢有半分轻视,便顺着起身说:“多谢陛下。”
“冗事繁忙,苏大人且忙去吧。”明挽昭顷刻间又和颜悦色,“此番检举陆翻查旧案,陇南功不可没,节度使封白露自有嘉赏,还有监察御史乔自寒,也该调回京了。”
苏晋淮道:“但凭陛下吩咐。”只今日这一遭,他便明了,看似年轻的天子,隐忍多年之下远超其余年轻人。
即使是苏晋淮也心服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