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这是向陆家表忠心呢。”陆云川轻嗤,手里掂着檀木镇纸,啪的往案上一扣,“安喜与我之间必定是势如水火,眼下苏晋淮借势发难,朝堂掀起狂澜,两党之争必有伤损,安喜这是怕了,紧着抱陆佐贤的大腿呢。”
游谨了然,“苏晋淮的手恐怕伸不到宫中去,安喜在朝堂虽无实权,可他在宫中堪称一手遮天,阉宦一党不可小觑。”
“一字抑扬,便关轻重。”陆沉松抬眸,尽是冷意,“安喜这老东西也算伺候了四代君王,熬死了三个皇帝,自然小瞧不得。世家霸占朝堂,也少不得安喜这颗棋。”
说到此处,陆云川又嗤,“都是大梁的烂疴。”
游谨不可置否,又说:“内阁暂且还没传来消息,陆佐贤再嚣张,也断不会因为这事儿质问您,倒是公子,陆二少今日又派人来邀你,都三回了,还是不去?”
“三回了。”陆云川轻拍了拍手,“哪也不去,与他说城墙尚未竣工,有安公公亲自督办,跑不了。”
游谨应是,心说这理由敷衍得他都听得出。
敢当街拆了安喜的轿辇,还会怕这连话都说不上的监工?
内阁,安喜闹了一个多时辰,哭得冤屈无比,刑烨借口大理寺尚有要事先一步走后,苏晋淮也称尚有公务,一前一后地走了。
陆佐贤波澜不惊地抬起眼,瞧着跪在下头含泪的安喜,说:“人都走了,你也起来吧。”
安喜拭泪后起身,乖顺地低眉。
陆佐贤瞥他一眼,“何必去招惹陆沉松,他那性子比起野马好不了多少,又是正正经经的武官,即便今日当街砍杀了你,看在陵西的面子上,也无人能拿他如何。”
这话里带着刺,明面是损陆云川,安喜却听出了言外之意。
安喜阿谀一笑,“大人说的是,奴婢这几两骨头,称重也卖不出几个钱,可奴婢到底是替大人您办差的,自然不能平白叫人轻贱了去。”
“荒唐。”陆佐贤声一沉,意味深长道:“安公公,你是替天子办事的。”
一语双关。
安喜心中一紧,因这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,却又不敢有所显露,便只应是,“大人说得对,奴婢行走御前,自是为陛下办差的。”
陆佐贤点头,“你明白自然好,且回去吧,既然伤着了,这两日便不必去城外督工,在宫中伺候圣驾
吧。”
安喜应是退去了。
走出承明阁不久,他脸色越来越难看,揣在袖内的双手紧了又松。
白檀机灵,见他面色不虞,忙问道:“千岁,内阁怎么说?”
“还能怎么说。”安喜冷笑着坐在轿辇上,他自然知道内阁绝不会为他而真惩办了陆云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