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令姜摇了摇头,平躺在床上,望着头顶的纱帐,岔开话题,问:“官家今日召你入宫,可是有要紧的事?”
“是上次的事。”李慕载没想到,徐令姜会换话题,但还是答了,“上次在朝中构陷我的那两个人,一个被罢官了,另外一个被贬去山阳了。”
徐令姜转头看向李慕载。
她一介女流之辈,虽然对朝堂形势不大清楚,但对这种事,多少也明白一些——李慕载如今既不站队,也不结党营私,同僚不可能无缘无故构陷他。
徐令姜犹豫了一下:“是康王做的?”
李慕载轻轻颔首。
徐令姜立刻想到了叶逢春之事,李慕载先一步道:“在叶逢春这事之前,康王便有意想除掉我了。这次叶逢春的事情,只是一个引子而已,不过也多亏她这个引子了。”
康王那人一向谨慎,若不是叶逢春刺激到了赵昱,赵昱迫不及待对他发难,李慕载不敢保证,他真能骗过康王。
徐令姜转过头来,满脸疑惑。
自从禁军围了李家府邸之后,她就与外界断了联系,她只听说李慕载的身份在朝堂上掀开之后,才得以被救,可其中详情,徐令姜却并不知晓。
事到如今,李慕载已不愿再瞒徐令姜。
他道:“很早之前,我便已在筹划此事了。但我如今处境尴尬,若贸然主动说出身份,只会惹人猜疑忌惮。”
虽然李慕载没明说,这个猜疑忌惮的人是谁,但徐令姜猜,应该是今上吧。
虽然今上膝下没有子嗣,但端贤太子在朝野坊间名声极好,李慕载又是正经东宫嫡出,且他从厢军进入到禁军,又以军功领了侍卫亲军司步军指挥使一职。这样一个优秀的侄子在跟前,今上夜里如何能安枕呢?
“直到赵暝的死,让我看到了契机。”
赵暝之死,明明与康王脱不了关系,可最后,官家却高拿轻放,只处置了叶家满门,显然官家是想要用制衡之道,来稳固自己的帝位。恰好这个时候,李慕载察觉到康王有意除掉他,便决定利用康王的手,翻出他的身份。
“所以是康王帮了你?”
话虽是这么说,但直觉告诉徐令姜,康王若是知道李慕载,怕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,又怎么可能会帮他呢?!
李慕载摇摇头:“他帮了我一半,另外一半,我押在官家身上。”
徐令姜更糊涂了:“官家?”
李慕载道:“是,后来我父王虽然被平反了,但我有一个姨母,至今仍在掖庭中。”
所以那夜从殿中出来,李慕载‘状似’无意,看向了掖庭的方向。
官家于这些事上,素来心细如发,所以他绝对会去查,自己在掖庭中接近的人是谁,一旦查出来,那么官家必然知道他的身份。
李慕载说到这里,徐令姜这才明白,为何有人指出李慕载冒名顶替之后,李慕载始终缄默不语,不肯辩解一句。若那个时候,李慕载便说出他的身份,那官家绝对会猜疑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