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无力地垂坐在地上,那一瞬间,她竟连哭都哭不出来。
有种做梦的感觉,更有种梦结束的感觉。
她自十四岁后便被送入了宫,自此之后除了当上皇后,她好像已经没了其他生存的价值和意义。现在,她的这场梦彻底碎掉了,比起伤心和流泪,她居然更有种结束的放松和痴狂。
梦醒人痴,谁又能笑话谁呢。
蕙妃被打入冷宫之后,每天就疯了般搜集各种各样好看的绸带,她现在不想当皇后了,只想找根好看的绸带结束自己的生命,直到那天玉珑偷偷溜进冷宫,从门缝里塞给了她杨忠良死前留下的遗书。遗书上的前两个字就已经让她泪流满面,遗书上写着,“欢儿,对不起,爹爹不能再陪你了,但你要坚强,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,欢儿。”
欢儿。
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,好像自从她成为了蕙妃的那天起,就已经失去了她的名字和存在的意义。时光就这么轻易且神奇地在这两个字下倒流,她好像看见了那年着翠绿色抹胸襦裙的自己,正巧笑嫣然地对着杨忠良行屈膝礼,那时的她眼里有光,声音清脆,她说,“爹爹,你就放心好了,女儿一定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。”
可是到头来,不知道哪一步走错了,一步错步步错,错到了如今家破人亡的地步。
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。
许嘉本来并没有到冷宫里去看蕙妃的打算,可是却收到了蕙妃想要自尽的消息,哪怕他在心里觉得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,但还是想到了杨忠良临终前对他的嘱咐,就是一定要好好照顾蕙妃,一定要饶她一命。
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蕙妃的命,那杨忠良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束手就擒。
最重要的是,许嘉又想起了扶尔那天晚上在他面前质问他的模样,便动了下恻隐之心,起驾去了冷宫。冷宫里的气温好像都比外面低上几度,哪怕现在依旧逐渐回春,里面还是一片萧索之意,到处可见的蜘蛛网和死老鼠,还有藏在大树下的一片屋舍殿宇。
蕙妃蹲在地上,抱着自己的腿,呆滞地看着面前一地的绸带,听见门的吱呀声后,缓慢的抬起头看向许嘉,而后缓缓一笑道,“皇上,您来了。”
许嘉将门大开,里面的潮旧气息瞬间就扑面而来,他迈着步子走向蕙妃,听见她一本正经地问道,“皇上,您说这些绸带,哪个最好看?”
许嘉的目光落到那一地的绸带上,“想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