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她恍然发觉,她竟是想不起,曾经的自己,面对这样的场面,该是一个什么样子。
她想用最好的一面去迎接他,可现在的她,内心里全是张牙舞爪的丑陋,她要怎么给他最好的一面?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他面前,一时愈发的慌乱,甚至有些手足无措。
就在她慌乱无章之际,许上云已警惕的察觉。
他依礼上前,行礼后站在了萧栖迟身边,而后对萧栖迟低声道:“无论你什么模样,在我眼中都是最好的。”
萧栖迟闻言,恍然从杂乱无章的惶恐中惊醒,侧眼看向他,看着他半幅面具下,从容含笑的面容,忽觉他那股不动如山的力量也到了她的心中,整个人慢慢安定了下来。
许上云拉开自己身后花轿上的轿帘,重新将萧栖迟请了上去。
萧栖迟路过他身边的刹那,与他四目相对,会心且缱绻的笑意,在他们眼底溢散开来,流入心间。
萧栖迟忽地感觉,轻松而又幸福的与他成亲,似乎……也没有那么难。
昌阴长公主的大婚之礼,在汴京如盛世大殿般举行。而裴煜,却还窝在城外碾玉匠的家中赶工他的玉梳。
裴煜还坐在院中工具桌的桌边,低头认真打磨。再有五齿,这把玉梳就可完工。
他抬头看看天色,见已至黄昏,不由微叹,看来今晚做完,然后赶回去的计划,怕是要落空了。
念及此,他不再多耽误时间,继续低头去做梳齿。
看着手中即将成型的玉梳,裴煜唇边笑意渐深。
他记得他小时候,有次父皇诞辰,新来的女官为他束了很好看的发,他想打赏她,便随手将手里的梳子递了出去。
而就在这时,隋娘娘却拦住了他,对他说,梳子不能乱送,尤其是给女孩子。
他问为什么,隋娘娘告诉他,因为梳绾青丝,而青丝最缠人。缠得是心思缱绻,缠得是枕上娇酣。若送梳给女子,就意味着想要和她纠缠一辈子,想要她作为一生之伴。
是对未来的盼望,也是定情的承诺!
从那天起,他就记住了隋娘娘的这番话,不能随意送梳于人。他本以为,像他这样的人,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待他,也不会有人会想让他生出一生只以她一人为伴的想法。
但没想到……裴煜唇边笑意愈深,即便十指已经疼到麻木,但他还是格外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