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,二人之间说话已越来越自然,相互调侃打趣,说笑玩闹,俨然已像认识许久的朋友,全无最初的客气有礼。
一路行至裴煜厢房外,萧栖迟停下脚步,眼里颇有些依依不舍的眷恋,对他道:“那你早些歇着,再过半月,我三姐就要回来了,到时候可能有好些麻烦事等着你,趁她回来前,我们多轻松几日。”
裴煜笑着应下,也不知为何,明明一整天都和她在一起,但是眼下要回房分开,竟还是这般不舍。他点点头,挑眉道:“听你安排,你让上天就上天,你要下海就下海。”
萧栖迟闻言失笑,好听的情话裴煜一向信手拈来。当初也是这般,可是后来呢,她连睡晚一刻钟都要被他责备,说她爽约,说她不在乎他。
想着,萧栖迟越发觉得讽刺,显得她笑意愈发开怀。然而从她面上,裴煜根本看不出半点讽刺,只觉不解,他问道:“这么好笑吗?”
萧栖迟笑停,岔开话题道:“明日我们去游山吧,瞧你现在走路,好像已经无碍了。”
萧栖迟打量他一番,身上穿得是她给做的那几套衣服中,皦玉色直裰,头戴银质云纹簪冠,周身上下说无可说的贵气。他包扎的纱布都在肋骨处,外伤基本已经好全,穿上衣服,基本已经看不出什么伤情。
裴煜点头应下,眉宇间无不松快,狡黠道:“好呀,正好出去透透气。托长公主的福,我这质子做得,当真要乐不思蜀了。”
萧栖迟佯装嗔怒,伸手作势要打,裴煜撤步一退,顺势躲过。萧栖迟手打了个空,瞥了他一眼,嗔道:“快回去睡吧。明日起不来就把你扔出府去。”
裴煜忙道:“见你怎么会起不来?”
话音落,裴煜自己愣住,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?
“哦?”萧栖迟忙见缝插针,做出一副发现他小秘密的模样,而后道:“原来这么想见我啊?”
裴煜一时无言,理智告诉他,无论从哪个方面讲,现在都不应该回应她的感情。可是情感上,他内心的情义,早已不受控制的蓬勃萌发。
他忙找补道:“我、我的意思是,我是客,主家相邀,没有怠慢的道理。”
“行啦……”萧栖迟那双柳叶眼中魅色流转,还带着些许玩闹的俏皮:“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,我懂,我都懂。走啦走啦,睡觉去啦,明日见。”
说罢,萧栖迟撇下裴煜,扶了婢女的手,往玉色楼而去。
裴煜看着萧栖迟离开的背影,忽地觉得,即便他拼命在用理智抗拒,可这般的相处,宛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,根本无从抵御。只要他无法控制自己动心,就难免会有回应。
想起萧栖迟的婚约,忽如一根针刺在他心上,在她带来的无限欢欣中,传来一阵隐秘的疼。
他看不见他和萧栖迟的未来在何处。若她无法退婚,岂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别人?这一刻,他悲哀的察觉,仿佛他和萧栖迟,能拥有的只有眼前,所有这些欢愉,都是偷来的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