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说着话,一同上了画舫,画舫内有歌女演乐,也有早已备好的吃食茶水,念及裴煜的伤,萧栖迟没有备酒。二人就在画舫里,品茶闲聊起来。
罗映和许上云守在岸上,并不能听清他们二人的话。
罗映眉宇间满是愁意,对许上云道:“殿下同温公子的婚约未解,听闻太后那边,已在暗中寻找温公子的下落。不知这婚约太后要如何安排。如今殿下就这般和六皇子无遮无拦,日后她要如何处理这些扯不清的关系?”
许上云的目光一直在萧栖迟身上,他喉结微动,半晌后,方才道:“殿下若喜欢,六皇子也无不可。”
罗映闻言,看向许上云,抿唇一笑,说道:“我还记得,公主七岁那年,你被选为公主的贴身侍卫。那时你也只有十岁,既是玩伴,也是随从。”
许上云记得,那时公主的母妃刚刚过世,他进门后,四处都没有看到公主,最后才在花园的角落里,见到光着脚,哭成个泪人的小公主。
罗映似是也想起了那日,唇边笑意温柔,她缓缓道:“我还记得,公主不知你是谁。看见你来找她,抽噎着问‘大哥哥,你怎么也来了这个角落里,你也想娘了吗’。”
听罗映说起往事,许上云素来清冷的面容上,拂过一丝暖意。他道:“那时公主年幼,不懂事,才尊卑不分。”
罗映眉宇间闪过一丝怜惜,问道:“那你呢?也不懂事?后来枢密使看上你的武艺,让你从军领兵,大好前程等着你,你为何不肯?”
第19章
许上云忽地将目光从萧栖迟身上收回,利刃般瞥向罗映,吐出两个字:“慎言!”
纵然他眸光锐利,可心底还是不住得发虚。这么些年来,他自以为心思藏得很好,不会有任何人察觉。可今日罗映的这番话,方才让他惊觉,他的心思并非无人知晓。
罗映低眉一笑,对来自许上云的眼神警告,恍若未闻,她自顾自的说道:“若是从前,关于你的一些事,我绝不会点破。但是现在……公主愈发不知收敛,连皇帝都敢囚.禁。现如今,与太后侄子定亲,却还同六皇子不清不楚,一旦太后因此迁怒六皇子,焉知梁帝不会借口出兵。眼看着公主在开地狱之门,我怎能不急?上云,公主如今这般,深渊在前,我情愿是你。”
至少许上云,一心为着公主好,从小到大,始终如一。
“我情愿是你”,罗映这五个字,说得万分平静,却如惊雷般扣响许上云的心门,仿佛惊醒了什么从未有过的念头。
他永远忘不了和公主初见的那一天,小女孩衣着单薄,丝发未束,光着脚,抱膝坐在比她还高的草丛里,满脸都是眼泪。
听见他的脚步声,她抬起头,茫然片刻,问道:“大哥哥,你怎么也来了角落里,你也想娘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