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鸣谦觉得自己会死,迟早有一天会流干身上的血。虽然他一次次地挣扎着活了过来,但最终一天会死在某一次的献祭中。直到有一天,他路过了某个长老的院落,听见两个长老在交谈。
“夜观天象,荧惑守心,恐怕不妙。那赤蛾愈发难以控制,不知餍足。我看下月十五会有灾祸横生。”
“哼,那又如何?不就是一个商鸣谦嘛?全喂了它算了。”
“也只好如此了。”
商鸣谦手脚一僵,后退一步。
“谁在那里?”
商鸣谦连忙隐去身形,快速离开了。
此前也与白初霁说过逃跑的事,但白初霁似乎并不上心,只是敷衍几句,早已看不出当初的意气风发。商鸣谦自身难保,与他留书一封,便立即出逃了。他不敢有耽搁,只告诉了白初霁一个人他的去处,希望白初霁能见机行事,且不要走漏风声。随后便离开了。
商鸣谦逃亡了几个晚上,已经是十四了,此时的月光已经十分摄人。商鸣谦走夜路,照耀在森冷的月光之下,只觉得背脊发凉,浑身都不舒服,蹙起了眉头。这个时候,他听到几声丛林风动。
商鸣谦转过头,发现是白初霁站在不远处。他穿着一声雪白的长衫,好像谪仙下凡,唇上也带着几分笑意。他微笑着走进了商鸣谦,说:“鸣谦,你不用逃了。他们想出对付荧惑守心的办法了。你随我回去吧。以后你再也不用拿血去喂那赤蛾了。家主说此前也是迫不得已的。你毕竟是家主的侄子,商府永远都是你的家。所以他来让我叫你回去。”
他笑得十分温和甜美,浑身都裹着一层莹白月光,好似随时都要羽化登仙而去。他从未骗过他。
商鸣谦一时哑然,喃喃道:“真的?”
白初霁点头,过来拉住他的手,说:“对呀。我们回家吧。”
商鸣谦恍然地点点头,随后跟着他一道回家去了。那时他满怀欣喜,觉得所有的痛苦都即将烟消云散了。一切的不愉快都会过去。
路很长,他的脚步很轻,只听得见丛林里雀鸟的歌声,还有隐隐约约的萤火虫挥舞着翅膀。月亮很圆,很亮,很大,很近。白初霁抓着他慢慢地走,他们走了很久,走了一天一夜。一直说着幼年时候的糗事,有说有笑,似乎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恍如隔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