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商有量的,净梵却一挑眉:“我怎么觉得之前仅仅你我二人之时,你乖得很,凡事都听我的,但现在……怎么就只听那老头的?”
净梵一派认真,扶霁一时之间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的这样想。
扶霁愣了一瞬的工夫,净梵失笑:“吓唬你的。”
他靠着玄天宗最粗壮的那棵树,头顶是葳蕤繁茂的枝叶,面前是端方冷肃的扶霁。
“你师尊要收我为徒,”净梵仰头看天,却只瞧见满树的叶子,“我原想着是要拒绝,可你师尊说,魔道千万人,我一天杀一个也杀不尽,倒不如多修炼几年,看看何时能大乘……到时一抬手便死一片,而且活得久,杀的人更多些……”
净梵说得认真,扶霁也听得认真,只是到最后他打了个岔,“师尊说得没错。”
净梵:“……嗯。”
就这样,忽悠着,净梵说不清是自己倦了还是怯懦了,便不再是日日想着仇恨入眠。
大概是玄天宗的掌门有普度众生的夙愿,他竟收了净梵为徒。
而且因着净梵比扶霁大一岁,生生叫他当了大弟子。
一下子降成二师弟的扶霁有些懵,但很快就适应了。
从“净梵”到“师兄”不过三日的工夫,便叫得十分娴熟。
不过,净梵有些郁卒,因为玄天宗地方大想,却没有他独立的灵府,加之他和扶霁成了彼此扶持的师兄弟,掌门索性叫扶霁分了一半灵府给他住。
但是……净梵明显会错了意,头一夜就睡在了扶霁的榻上。
刚刚沐浴回来的扶霁略懵,盯着床榻上的净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,最后还是净梵先注意到了动静,转过身子对着他温润地笑了笑,话里却是十分自来熟:
“别的地方许久没住人了,先和你共寝一夜,行吗?”
“师弟?”
净梵笑得乖顺,白净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讨好,扶霁瞧着他大开的领口,下意识撇开眼,“嗯。”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!”净梵扯着被子往床里边缩了缩,给扶霁留出好大一块空处。
扶霁衣襟整齐吃,连腰带都是束着的,猛地一看不像是要就寝的,倒像极了要出门似的。
净梵躺在榻上,一双点漆的眸子闪了闪,“衣裳不脱吗?”
扶霁垂在两侧的手蜷了蜷,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一动,他不敢往净梵面上看,沉默了半晌才道:“不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