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已经为苏琰诊过脉,他此刻经脉气息逆乱,施针毫无起色,药也是丝毫喂不进去。
苏琰在发烧,白净如玉的额头上青筋暴起,双眸紧闭,薄唇抿着,似乎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。
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的情态,舒乐蹙眉看着他,若有所思。
来到榻边,舒乐将苏琰额上的冰巾取下,绞了块新的覆上去。
她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额头,当真是,烫得厉害。
仅这短暂的一触,她的手就被紧紧地攥住。
虽是在病中,苏琰的力气却丝毫不见得轻减,舒乐疼得“嘶”了一声,想抽回手,这一使力,反倒是被他直接带到了怀里。
冷梅香幽幽袭人,冷玉似的面庞瞬间在眼前放大,她和苏琰贴得极近,近到眨一眨眼,都像是能扫到对方的脸颊,痒痒的。
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舒乐心跳得飞快,她一时屏住了呼吸,真是极漂亮的一张脸。
“舒女史……”侍书也不知该不该上前。
身后的声音将舒乐拉回现实,她很快凛了凛心神,“无碍。”
声音里带了几分局促。
动了动手腕,却发现他攥得死紧,苏琰额前黑发濡湿,整个人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,神情似乎隐隐在祈求她不要离开。
看来真的是魇得厉害。
舒乐动了恻隐之心,用另一只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,甚至试着轻声哄了哄,苏琰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地舒展开,神情慢慢平静下去。
这种感觉有点微妙,舒乐也是没想到,书里无坚不摧的冰山男主,此刻在她面前就像一个乖顺的小孩子——
这样有几分旖旎的氛围里,舒乐却忽然福至心灵地乐了,苏琰要是醒过来,他可不得好好报答她一笔。
来活了兄弟们。
舒乐打定了主意,开始试探着给他喂药。
她的手由他握着,一边叫侍书帮她,一起将苏琰扶起来。
苏琰靠在她肩上,安安静静地没有再闹,侍书不禁眼睛一亮,暗暗称奇。
舒乐接过药碗,腾出一只手给他喂药,但无一例外,所有的药汁都顺着他的下巴淌了下来。
如此几次,舒乐摇了摇头,“不行。”
侍书琢磨一番,附耳在舒乐身边出了个主意。
舒乐几乎下意识摇头,“不可。绝对不可。”
侍书诚恳道:“舒女史,殿下此次头疾来得急且怪,太医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,说是……半个时辰之后再不能醒来,恐怕……”
他最后声音压得极低,舒乐心神猛地一震,她没想到这次的病竟然这么严重。
“现在殿下离席已有半个多时辰,倘若不能赶在谢宴时回到宴上,储君突病的消息传出去,恐怕会引起诸多议论和猜疑,如今西番与周朝局势尚且紧张,只怕……整个朝堂的局势都要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