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仅感恩养育之恩,还主动维护相府的名声,若再为难她,就是蛮不讲理了。身为宰辅,沈相自然不能做这样的事。
可此事若是轻轻落下,于他威严又有损。
沉吟半晌,沈相的目光落在了贺栾身上。
大夫人在沈相枕边多年,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,要怪就怪贺栾这孽障太不成器,与其等着沈相打她贺家的脸,还不如她先清理了门楣。
大夫人切齿道:“来人,把贺栾这个混账仗打四十大板!”
“姑姑饶命啊姑姑!”贺栾连连磕头求饶,身子却已被架起来,下一秒就被打得皮开肉绽,扯着嗓子鬼哭狼嚎。
“姑姑,我下次再也不敢了——啊!”
大夫人恨声道:“打!给我狠狠地打!贺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!”
贺栾被牢牢摁在长凳上,动弹不得,只能像条泥鳅,不住地扭动,一声一声地凄嚎。
沈家老二沈长风一向最皮,小时候没少吃板子,他可是知道,这一板子一板子挨在身上,只怕七八天都下不来床了。这会儿不禁感同身受地龇起牙来。
沈相面沉如水,冷声道:“沈韵宁,即日起逐出相府。养你三年,沈家对你也算仁至义尽,此后与你再无瓜葛,这个名字往后也不要再用了!”
说罢,撂下了一句“好自为之”,拂袖而去。
明镜堂上只能听见贺栾撕心裂肺的阵阵哀嚎,叫得凄人。
*
天蒙蒙亮,舒乐站在相府门前惬意地伸了个懒腰。
她掂了掂包袱,听见里头银钱相撞的声音,心情舒爽。
上一世她名誉尽毁,几乎是被扔出的门,这一世沈相好歹还给她打发了一个月的生活费。
接下来,回家。
舒乐循着记忆摸索到家门前,刚要敲门,却忽然又不太敢了。
上一世,这个便宜爹曾经找到过舒乐,但是舒乐那时候是相府的千金,压根就没认,反倒将人赶走了。
现在想来,舒乐也觉得那一世的自己忒不是东西,然而自己都这么狗了,她被相府扫地出门无处可去的时候,生父还是义无反顾地接受了自己,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。
这些日子没见,舒乐甚至想不好要怎么面对父亲。一想起来自己当初怎么对父亲,而父亲又怎么对她,舒乐心里就酸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