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竺从未与任何人,谈及谢卿姒痛失眼盲一事,甚至是卿夫人亦是如此。
自谢卿姒伤到眼睛以后,她虽未曾向身旁之人提及。但是,在当年发生此事之时,它便成为空竺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痕。
如今佛子肯向苍暮坦明于此事,他的负罪感。不知他出自何目的,兴许是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伤口,被人再次血淋淋的撕扯开。亦或是,目睹谢卿姒日益衰败的身体,他心中的防线已渐渐无法控制住。
然而,无论空竺告知苍暮的目的,出自何意。
苍暮因此话的震惊程度,不亚于方才他出言寻求帮助,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怔愣的瞧着门口,此时僧子早已离去,不见身影。
可是,纵使如此亦如何?苍暮冷笑,继而晃晃悠悠的再走回茶案前,掏出酒玉壶再痛饮。谢卿姒于他——苍暮,何等的重要,空竺根本无法想象到。
时辰已晚,少年郎萎靡不振的躺在地毯上。不计其数的酒玉壶,被他肆意的丢掷在四周。
屋内被施以法术的明珠,正熠熠生辉的照明。在不知已是何时辰时,竟在明珠中闪现少年郎落下一滴泪水。
苍暮亦是与空竺一般,始终无法承认谢卿姒终将离逝于世间。但是越发逼近的事实却证明,她早已如强弩之弓。
今儿在见到她之时,谢卿姒不知。苍暮于刹那间酸涩得,欲似幼时一般不顾颜面的抱她痛哭。
她的旧疾在昔时亦是时常发作,但是,如今却越发的频繁。此番症状代表何意,即使他一干人等不知其中的病因。亦是心中有数,她的时日无多了。
苍暮现今的思绪乱成一团丝线,搅得他心里痛苦不堪。少年郎紧紧的抱住玉酒壶,醉意熏人的蜷缩在地上。
他的眼里湿润一片,而嘴里亦是止不住的轻声细语:“阿姒,你日常便笑话我,似女儿家一般泪眼低。如若你真当出事,日后何人劝我?何人安抚我?”
屋内被触动心弦的少年郎,正低声哭泣,令闻者不由亦是感到伤身。
但是,此屋早已被似有预知到,将出现此幕的空竺,在周围布下阵法。纵使苍暮再如何似年幼时一般,哭闹不休,亦是无关紧要。
然而,谢卿姒方才在空竺一行人,去商讨事宜时,便趁机偷溜出来。
本该困倦不已的她,在被空竺告知。明儿令她与虚悟一同去寻虚空,而他独自一人去秘境时,便再无心睡眠。
女童本欲到客栈中去探访一番的,但是在路经虚悟的住处时,便听闻到屋内某窝囊的人正在闹腾。
小人站在阵法前,思及想去。终于深深吐一口气后,方才肯命庞大的猫生与她一同破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