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暮在做出此番举动之前,他心里早已料想到不计其数的结果。空竺兴许会厉声的斥责:她早已无法坚持到日后,你可知?我历经波折为她寻药,你可知?
但是,以上的呵斥皆未发生。空竺只似平淡无奇的向他坦明:他需要,他人的帮助。
此时被施法与外界隔绝的客房,静得银针落地亦是可以听到。只余空竺在地上捡佛珠,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。
虚悟身为空竺的宗主,亦是自幼看着他长大的人。在朝武帝国的一系列事件中,甚至是于此事之前,他早知晓卿姒在空竺心里的地位,非同一般。
但是,他如今方才彻底的得知,卿姒早已经成为他的软肋。是福是祸,皆模糊得令人无法参透。
长者感慨万千,愁绪亦是挥之不去。瞧着眼前茫然无助的苍暮,起身轻拍他的肩膀,令其暂且坐下再谈。
继而,虚悟缓步走至,仍在地上捡珠的僧子。
他低沉得似无声言:“你肯为卿姒俯首,肯为她闯入无尽的险恶之地,我等皆可知晓。但是空竺你迟早得面对,倘若有朝一日她无法挽回。你得放手,方才于你,于她有利。”
虚悟此话,令苍暮瞬间回神。
他以为长者定会苦口婆心的劝阻,让空竺坚持住。但是如今虚悟竟令空竺早日接受,卿姒日后离他一行人而去的事实。
今晚上接触而来的信息量,着实令苍暮一时无法消化。他坐于方才空竺的位置,紧紧的握住茶案,看着半面被隐藏在墙影的僧子。
此时的佛子并未如他表面的平静,只见他手中耐心捡起的佛珠,皆已化作尘土。
幽暗的角落,恍若笼罩得空竺心底亦是阴暗。他眉间若隐若现一赤红朱砂痣,与当初谢卿姒昏厥之时突然出现的别无二致。
“空竺?”
虚悟见到空竺在此时竟心魔突现,赶忙欲施法去一探究竟。然而,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。
空竺便反手挥袖,屋内的物甚竟全掉落一地,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。而虚悟与苍暮亦是被紧急逼退到一处避难。
老宗主根本未料到,空竺的修为竟精进到此等地步。倘若如今他二人毫无顾及的对招,他尚且无法把握能否略胜一筹。
在虚悟忧虑空竺日后,兴许会酿成大祸时。佛子却已经恢复正常,但是宗主知晓绝非如此简单。
现今空竺的唇色惨?,显然他方才是强行压制下心魔。究其原因,大概与谢卿姒相关。空竺尚且仍有诸多的事,待他去解决,他怎会令自己在此时倒下。
佛子步伐似比往常沉重的走向虚悟,静站在他面前片刻后,恭敬行礼言:“宗主请宽恕我方才的无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