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关家还没发展成现在的规模,很多地方还要依赖地头蛇赵家。
赵家则看中关家的潜力,有心想栽培一个附属家族,两家遂有一段蜜月期,族长带头称兄道弟,关珩也时常被拉去陪赵有才玩。
他当时就发现了,赵有才这小子生的一副人精相貌,内里其实糊涂又耿直,特别好哄,说什么都信。
只不过后来,随着关家迅猛发展,逐渐展露出超越赵家的势头。
赵家感觉到了威胁,对关家的态度逐渐冷淡,两人各受家族约束,也渐渐断了往来。
赵有才啊赵有才,关珩低声喃喃道,这么多年了,你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,但凡多长二两脑子,今天也不至于被人当枪使。
赵有才一直紧紧盯着关珩,见他嘴唇蠕动,立即紧张道:你说什么?大点声,我听不清。
夸你聪明呢。
关珩无奈苦笑,脑中飞速运转。
跟这些人讲道理,是没用的。
更何况今日之事,必然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,抹黑容易,辩解难,他关珩废再多口舌,可能也仅仅换来围观群众一声呓,一句没意思。
什么中央学院的学子,吃起瓜来,跟左邻右巷坐马扎嗑瓜子的卖菜大妈没区别。
这般想着,关珩眸光一转,抬头对一众学子诚恳道:来,既然你们今天找上我,我就跟你们谈一谈这所谓魔功的问题。
在你们心中,魔功该怎么定义?
是不是修炼过程血腥残暴,对其他人或事物造成损害,用丧尽天良的方法实现修为的短期内迅速提升?
赵有才思索片刻,认真点头。
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小了许多,不少人都若有所思地点头。
关珩笑了笑,嗓音渐柔,谆谆诱导道:所以,如果我的修炼过程没有造成如上后果,而且可以推广再现,普遍适用于在场的各位,我修的就不是魔功。对吗?
对付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,第一步必须把他们拉下水,让事态与他们自身息息相关。
果不其然,关珩话一出口,周边人登时齐齐抽气,脸色倏地变了。
没有修者不渴望变强。
可以推广?
我去,真的吗?我也能两年跃五阶?
没错。关珩点点头。
众人围堵,虎视眈眈之下,他竟十分轻松地拍拍衣襟下摆,指尖随意一捏,捏起一缕清风。
玄气震荡,如长剑挥扫,登时在地面清出一块洁净的空地。
离得近的几人都感到面颊一凉,如有清风从身旁掠过。
低下头时,他们脚下竟皆已削掉一小层石面,石屑随风挥散,露出干干净净的切面,而他们的衣衫鞋子没有丝毫损伤。
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。
这手对玄气的精确掌控一出,人群中许多人都猝然变色。
之前人多势众,他们一时都忘记了,面前被他们唾骂威逼的关珩不是普通人,而是一个年轻有为、惊才绝艳的强者。
见状,关珩轻描淡写地笑笑,施施然盘腿坐下。
来,他轻松道,在讲我的修炼方法之前,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。
谢子游提着裙角,一路运起玄功,清风般急速地朝院门处赶。
之前他刚刚出门,便听说执事堂那边给关珩捷了任务牌,要七天之内采摘一千株诡蝶兰。
真特么扯淡!
后山那些诡蝶兰是院长的宝贝,养起来麻烦,采摘起来更是吃力不讨好以关珩如今院长弟子的身份,何需去做那些繁琐的任务?
这显然又是在给主角下绊子。
幕后黑手也不用猜,除了某个姓武的家伙,关珩在学院中压根不认识什么人。
谢子游憋着一肚子火气,匆匆回院找了幽琴,让她带流书她们一起去山后采诡蝶兰。
等事情都安排好,谢子游再走出院门,又听见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关珩在院门口被人堵截,逼他就魔功的问题给个解释。
谢子游:
这什么主角啊?麻烦制造机吗?
系统也十分无奈:游游,你的金手指任务已经结束了,不需要再去管这些
你懂什么,谢子游一边在楼阁间飞蹿,一边辩解道,良好的售后服务是企业抢占市场份额的必要条件。
哟,系统听得直乐,游游,你做了一次兼职任务,就想抢金手指员工的饭碗了?
谢子游耳根微红,撇着嘴,只当没听见。
他脚下生风,几个起落间便跃出数十米,没过多久,朱红大气的学院大门便映入眼帘。
诶?
谢子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。
前方人群围成数排,整齐地圈地而坐,宛如众星捧月,将俊朗的少年围在正中央。
不像是聚众攻讦。
倒像是在玩丢手绢?
呜呜呜好惨
我的天啊,这也太惨了!
真的勇士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,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
日头西移,树影婆娑。
一天中最燥热的时间已经过去,清风送来临近傍晚时特有的清爽,碧空深邃,遥远天际泛起一丝红云。
席地而坐的一圈人一边抬手遮阳,一边暗搓搓摇头抹泪。
他们大多出身富贵,从小专注修行,大把的资源被人送上手边,还要挑拣一番使用,灵植丹药吃一份,丢一份。
哪里晓得世家之外,贫寒子弟如何凄凉度日。
关珩将他自身经历筛选改编,以愈发夸张的口吻讲述出来。
他口才极好,抑扬顿挫信手拈来,又天生晓得铺垫渲染,吊人胃口,将原本简单的故事编得曲折生动,悬念迭生,令人如痴如醉。
代入感极强。
谢子游远远地听着,也感觉惊奇万分。
他眨着漂亮的桃花眼,惊奇地对系统说:我怎么从来不知道,关珩还有这本事?
怎么不知道,系统提醒道,他跟你说过,他学过唱戏和说书啊。
谢子游苦思冥想好半天,终于从回忆深处扒拉出只言片语早在他刚刚附在玉镯上接近关珩时,少年的确说过类似的话,不过
那不是用来套我话的吗?
谢子游疑惑道:他还说他会宰猪呢。
系统表示,它只能帮谢子游回忆,没法替谢子游分析。
谢子游咬着下唇,脚尖轻点,跃上近处一阁楼的屋檐。
阁楼旁生着株老树,颤巍巍探出繁枝茂叶。
绿叶轻摇,聚成一把清新的遮阳伞,替屋檐上小心趴下,又偷偷摸摸竖起耳朵的少年打掩护。
谢子游眺望着远处关珩。
鼻梁英挺,眸若朗星,少年嘴角微微上扬,仿佛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