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之珩抬起手揉了揉眉心,随即转了话锋:“这一个月,朝廷将心思都放在两国邦交之事上。今年新科进士中不乏名声在外者,倒是被掩盖了锋芒。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云翊说着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道:“说起今年科举,我着实有些惋惜。秦则殿试所作那篇《军田论》分析得极其深刻,我原以为状元郎非他不可……竟只得了探花。”
陆之珩忖思片刻,沉声道:“这个秦则,入仕之前曾在戚明松军营中做过笔吏。”
云翊一怔,“他还很年轻啊,十九岁。”
“此人确实有些天赋。”陆之珩抿了口茶水,接着道:“秦则家贫,十五岁跟着戚明松进军营做笔吏,凭着些许俸禄补贴家用,戚明松看出他才学不凡,自掏腰包助他参加科举,第一年便考取了举人。三年前他就参加过春闱,一试失利,今年是第二次。”
云翊默默良久。
“如此说来,若无戚明松他恐怕没有今日。可若不是戚明松如今正当盛势……或许陛下会点他做状元。”
陆之珩放下茶杯,笑道:“不做状元未必不是好事,你看本朝历代以来的状元郎,有几个官运亨通了?”
“那倒也是。”
云翊抬眼观察太子的神色,欲言又止。
陆之珩察觉他眼神中的犹豫,道:“有话直说。”
云翊这才斟酌起言语,谨慎说道:“殿下,这秦则今年十九岁,戚姑娘马上十七了。秦则是戚明松识拔上来的,本就与戚家关系亲密,臣恐怕……戚明松有心亲上加亲。”
话音落,太子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眉心紧锁,神色烦闷。
云翊提起一旁烧开的热水重新沏一壶茶,“殿下若是真打定主意要娶戚氏女,何不先请陛下赐婚?成婚之后多的是时间相处谈情啊。”
陆之珩沉默不语。
他做不到弯下腰来求皇帝任何事情。
云翊道:“若是殿下不便开口,我可以请父亲代为上奏。”
“再等等。”
陆之珩心里总是有一块疙瘩,他还是想知道,这一世的戚铃兰究竟为什么如此抗拒他、甚至是厌恶他。
临近黄昏,天色将晚。阁楼中二人已经下完了两盘棋,才看见汪富海匆匆赶来。
“太子殿下,戚姑娘回府了!”
陆之珩刚刚掂起一枚黑子,听到这话思路便断了,手还悬在半空中,怔愣了一瞬。
随后抬头看一眼天色,化作一声轻嗤,“买什么熏香这么费时间,大半天过去了。”
“女子都是这般,只要出门买东西,不到天黑是回不来的。有时候是半道进茶馆吃茶听戏,还有些时候是将周围的店铺都逛遍了才回府。”云翊笑着说:“皎皎今日没在府里,到现在还没回来,也是和别的夫人出门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