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,他曾风餐露宿,也曾安居田园。
背负着一族上百条人命的冤屈,不得不以假死暂别于天下,委实说不上好。
然而哪怕只是短暂几年,他也曾从血海深仇的怨恨中解脱过。说不好,好像不太准确。
只是他自己知道,这些年无论好与不好,他心中总有一片缺失。直到遇到长孙珏之前,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。
长孙珏的目光让他隐隐感觉对方想问的不止这些,他却还未想好该如何回答。于是宋凌霜朝对面的人憨憨一笑,呢喃道,“好不好呢?”然后啪地一声,头磕到桌子上,不再有声响。
我们宋某人,决定,装醉。
长孙珏:“……”
来看情况的伙计往里头瞄了一眼,敲了敲门,轻声问了一句,“客官还要加酒么?”
长孙珏叹口气道,“不必了,结账。”
宋凌霜被长孙珏扛回客栈。他感觉到对方一直站在床边没有走。
长孙珏的确在看他。
宋凌霜没醉,但的确也是酒有些上头。一半是鬼使神差,一半是不服气,他毅然睁开了眼。
他每每仔细看长孙珏这张脸就忍不住想,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?
有好多事情,他还没想清楚,但有句话,他想告诉他,“阿珏,见到你之前,我害怕见你。可见到你了,我才觉得,这是最好的。”
听他这么说,长孙珏心里因为那莫名其妙的“寒芝”而起的郁气就已经消散了大半。他的目光温柔起来。
宋凌霜被那目光却不敢再对视下去,认怂再次闭上了眼。
这一次,我们宋某人决定,装睡。
长孙珏望着眼前面露潮红微微起了鼾声的人。
这是他盼了十年的人。
他抬手,却未如期落在对方脸上。他给了“熟睡”的人一个微笑。那微笑可倾城,可倾国,可惜无人看见。
长孙珏走后宋凌霜半宿没睡着,后来想了许多,脑子里乱西八遭的几近天明才入睡。以至于第二天日上三竿长孙珏来找他的时候,他迷迷糊糊错以为自己还在莲山脚下的小茅屋,是江睿来叫他起床了。
于是他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句,“涵之,今日就让我再睡会儿。”
长孙珏闻言明显动作一滞。
那个寒芝已经与他相熟到每日叫他起床的程度了吗?他们……不会是住在一起吧?
长孙珏想到这里心就往下沉。他努力排遣心中不快,耐心将宋凌霜镐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