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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你压到我尾巴了——悠哉君(4)(2 / 2)

荀落眉宇间十分磊落坦荡,虽然面色有些青白,却莫名叫黑蛋安心,他小心翼翼的离息痛膏远了一些,问道:刚才有只个人从这里走过去,你看到了吗?

我荀落还未说完,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飞白,接着斜斜倒了下去。

你怎么啦!黑蛋焦急着趴在他身边,此时天色已近大亮,荀落面呈菜色,嘴唇发白,丝毫没有醒转的样子。

黑蛋低头,嗡的一声从空气中传来,虽然没人看到,但他还是脸颊绯红,接着低下头去。

这么快又饿了

他一定是生病了,我得找白雪鹤救他!黑蛋猛地走出几步,又退回去抱起盒子,如果白雪鹤不理他,就用这个东西威胁!

京城中天色大亮,白雪鹤在大理寺值房整整呆了一夜,清晨送来的早餐倒是奢华:一碗鱼翅粥、一碟子羊肉灌汤烧麦,还有几道摆盘精致的小菜。

之前那个小傻子妖怪走了许久,白雪鹤连着两晚没有用过息痛膏,感觉后背心口阵阵发虚,他没有胃口,只皱眉扫了眼桌上饭菜,便用白净的手指拿起一块梅饼,梅子淡淡的紫色汁水留在他的唇上,如同刻意染色般勾勒出优美的唇形。

以后别再送这些。白雪鹤抬头,皱眉扫过门前小厮,再去拿碟子酸梅来。

小厮急忙赶去,就这样一颗一颗吃着,白雪鹤忽然觉得有些困,他用手撑着脑袋,不一会儿便举着毛笔栽了下去,头跌在一只手掌里。

脸不知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,白雪鹤猛然惊醒,手足无措的退了几步跪下,低头道:参见皇上。

傅季瑛笑着望向他,眉目疏朗如玉,身后跟着位穿着华服的老太监,白雪鹤带着笑意嗔道:王公公也不通报一声。

怕什么?是朕不叫王寿开口,怕吵到你。傅季瑛笑笑,轻轻摘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,他退着坐在白雪鹤身后的太师椅上,向着白雪鹤挥手示意,白雪鹤缓缓起身倒退,堆笑道:这么一大早,皇上怎赶了过来?

朕近日告假,免了早朝,听听朕的声音多哑!傅季瑛也随着他微笑,拈了颗酸梅在手上,朕以为你留在大理寺通宵查案,特意过来看看。

说着,傅季瑛抬手翻翻桌上东西,《兽医大全》?爱卿倒是很有雅兴。

臣没有玩忽职守,前日去看了尸体,这案子委实复杂。白雪鹤额角冒出虚汗,接着道:不过臣会尽快,不叫皇上担心。

朕不担心,你看这书,想必觉得尸体撕裂是动物所为吧。傅季瑛低眸,将书轻轻合上,不过京城中哪会有什么猛兽,案子复杂,既然看起来是妖怪所为,你就是定了妖怪犯案,朕也不会怪罪。

看白雪鹤支支吾吾,傅季瑛接着道:人死在许府附近,许家一门忠烈,又是太后本家,这人就极有可能准备向许家告密,又被心虚的人以残忍的手段暗杀。燕王谋逆迟迟都未结案,朕不想百姓人心惶惶,决定早日除之,爱卿以为如何?

傅季瑛的语气似在娓娓道来,眼神却不容置疑,白雪鹤虽不知这残忍的杀人是否为傅季瑛授意,不过傅季瑛此刻的意思确很明显。

白雪鹤没有多加表态,他掀起衣摆跪下,恭顺道:臣一定会秉公办理,不叫皇上忧心。

秉公办理你做的好事,以为朕不知道?傅季瑛眉宇间猛然冒上一层冷气,浓密的剑眉拧起,猛然将桌上的杯盏拂落,放了一夜的苦茶溅出,如同血迹般在白雪鹤袖口洇开,他拉住白雪鹤领口,压低声音道:朕听说,你不叫别人去审阮绛合,是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?还是觉得,之前是朕和周靖在演戏?

微臣怎敢。白雪鹤低头,努力将神色藏在乌纱帽下,微臣只是怕别人擅自动刑,阮绛合身子孱弱,恐怕臣还没揣摩到圣意,他就已经

你无才无德,只是靠着些下三滥的手段当官,别人奉承几句,难道你还当了真?傅季瑛冷笑,掀起明黄龙袍起身,目光斜斜瞥在白雪鹤腰际,却没看到那只熟悉的金色烟管,他微微蹙眉,心下似乎明白什么,于是淡淡道:你办案不利,还擅自管别的案子,刑不上大夫,你就在这里跪三个时辰反省,朕也不上朝,就在这里守着你,既然爱卿愿意查案,那就继续吧。

话毕,傅季瑛抬眸,王寿立刻会意离开。

傅季瑛将那本《兽医大全》掷于地上,白雪鹤便开始顺从的翻着,他神色恭顺如初,只是随着时间流逝,原本挺直的单薄脊背一点点佝偻起来,豆大的汗珠沿着眉心滚落。

白雪鹤吸了一口冷气,傅季瑛没有看到那只烟管,想必已明白他想要戒掉息痛膏的用心。

两年前皇上登基,燕王被软禁府中,与燕王交好的白雪鹤入宫受审,那时的他也想以死明志,可刀子插入心口时,血液汩汩流出,他又被人救了回来。

濒死之时,有人按着他吸食此物,七天七夜,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不断升腾起淡淡白烟,息痛膏缓缓渗入血脉骨髓,让他很久没有察觉到痛苦。

七天之后,有人走入牢狱夺走烟管,濒死的剧痛再次袭来,可白雪鹤不过挣扎片刻,就选择了放弃,那时的他如同行尸走肉,傅季瑛要什么,他就招认什么。

朕给了你机会去死,所以你不能怪朕。傅季瑛低头,满意的望着他垂涎的双眼,天生卑贱,何苦学别人做忠臣。

此刻地砖冰冷坚硬,阵痛侵入骨髓,白雪鹤又迷恋起息痛膏带来的欢愉,豆大汗珠逐渐在额头渗出,他渐渐蜷缩身体,用手指将书页一点点碾碎,他的意识接近崩溃,书页上的字愈发模糊,接着歪歪斜斜依在桌脚,大理寺的雕花木桌冰冷锋利,他的身体便如同一滩水,软软渗进那些沟壑深处。

本以为仅剩的息痛膏已经被那个小傻子妖怪带走,自己再也寻不回来,就可以摆脱这走狗一样的日子。

可人一旦沾上息痛膏,就再没有机会离开,傅季瑛说的没错,他天生卑贱,到底做不来硬骨头的忠臣。

如果看到你这幅模样,真不知那些怕你的人会怎么想?傅季瑛低头微笑,先祖明令禁止的东西果真没错,一旦沾上,你还能再去哪里?

白雪鹤伏下身来,喃喃着倒在地上,渐渐露出傅季瑛等待已久的表情。

他花心思留下的玩物,怎么还配拥有自由。

你果然是个懂事的。傅季瑛满意微笑,低下头去,将一小块烟膏放在桌上,白雪鹤痉挛着起身取过蜡烛凑上去,熟悉又使人厌恶的味道传来,白雪鹤缓缓低眉,脸颊贴近雾气,恍惚间指甲掐入指肚,留下一个血红的半月形。

何苦呢?傅季瑛抬头起身,眉目间满是得意,就算你救了阮绛合,他也不会对你感激半分!这个世界上,只有不清楚你底细的人才会在意你!

白雪鹤没有说话,他转过身,打算目送着傅季瑛离去,傅季瑛蓦地回头一笑,接着道:可惜了,这里哪有不清楚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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