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雪鹤也不回答,伸手把纸包打开,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吃着小点心,甜滋滋的气味在空气里蔓延,白雪鹤也望着那个圆乎乎的身体,蛇的身体很软,一点小动作便会扭来扭去,偷看的动作看着不能更明显。
想吃就变成人,我才不会喂蛇吃点心。白雪鹤伸手戳戳胖蛇的身体,意志不坚定的黑蛋没犹豫片刻,就又变成了人,继续背对白雪鹤坐着。
看来你就是嫌弃我不好看,你骗我。黑蛋有些沮丧,却还是拿了块点心,今天出门,碰到的阿阮说我可爱的。
阿阮是谁?白雪鹤无语皱眉,还以为是哪个荒山里成精的猫猫狗狗,我不是叫你别跑那么远。
我看到阿离在附近,就跟着去了转弯的地方,出门左转再左转,阿阮告诉我不要去啦,我就乖乖回来了。黑蛋进而沮丧道:不过阿离不理我,我喊了好久,他也没回头,一转弯就不见了。
你看错了,狐狸精哪会跟着你来京城,嫌我凶,我还没嫌弃你偷跑出去白雪鹤说着说着突然停下。
黑蛋捧着点心,扁嘴道:没想到吧,阿阮也给我买了点心,是不是比你好多了。
黑蛋有些心虚,轻轻捂住手中点心,生怕白雪鹤觉得他在外面吃饱,就不肯给他吃了。
其实他今天偷偷跑出去一阵,遇到了温柔的阿阮,不仅拿点心给他吃,还一直说他可爱的很,一直觉得自己很丑的黑蛋心里自大起来,就想知道他变成蛇是不是也好看,之前的小蝴蝶是不是在嫉妒。
没想到这么一想,真的可以变成蛇。
懿善坊没有姓阮人家,但礼部曲大人的发妻姓阮,曲大人发妻早死,只留下个独生女儿,这样想来,只有曲家小姐可能自称阿阮。
白雪鹤一惊,扭头看向黑蛋,突然道:以后千万不能瞎跑了,记住。
啊?黑蛋正吃着点心,被白雪鹤突然一喝,吓得点心都掉了半块。
黑蛋嘴里的左转再左转,又能碰到曲家小姐的位置,就恰恰是软禁着燕王傅季珏的燕王府,幸好他碰到的只是曲小姐而已,不然谁知道傅季瑛会如何作想。
你说。白雪鹤突然一笑,捏了捏黑蛋脸颊,那你说,如果阿离来寻你,你跟他走还是跟我走?
阿离要来早就来了,白雪鹤倒是不担心。
这样啊黑蛋想了想,白雪鹤心里嘀咕,望着满桌的好吃的心想,这还需要犹豫。
如果阿离来,我还是会留下来的吧。黑蛋慢慢道:你老是被人欺负,那天的坏人,还有你们都害怕的皇帝,我看他们都欺负你,还逼你吃不好的东西,阿离就不会,阿离有武功。
他们欺负我?他们
白雪鹤也没想到,让黑蛋留下的不是好吃的好玩的,而是他不想看到自己被欺负,只是辩驳的话到了嘴边,又忍不住停下来。
他没有说话,抬手将小黑抱在怀里,他抱起来软绵绵的,又很温暖,让白雪鹤想到某些早已触及不到的东西。
第二日清晨,傅季瑛与裕王一同前往孝陵祭祀祖宗,白雪鹤与诸位官员站在宫墙外相送,卫岚身着飞鱼服,带着锦衣卫侍奉左右,呵东斥西,很是威武。
在锦衣卫中,有一人看着格外显眼,他虽然官职很低,腰杆却挺的很直,如同腰间佩剑一般威武。
这人倒没见过。一旁的官员拱手,讨好似的看着白雪鹤,听说帮了白大人一次,就一步登天了,白大人真是深的皇上宠信。
另外一人觉得他马屁没拍到点子上,急忙道:这是人家有本事,你别瞎攀扯,是吧白大人。
白雪鹤没理他们,径自向荀落走去,手里握了一块剔透的美玉,还没感谢荀公子搭救。
那天你将剑给了我,就算谢礼。荀落却冷冷拒绝,脸头都未回。
周围官员忍不住冷笑,白雪鹤倒觉着没什么风言风语不断,他有此反应,也不算反常。
第12章 端午节 12
白雪鹤不语,荀落也没有任何动静,但白雪鹤也没觉得丝毫尴尬,反而继续道:皇上身边不比其他地方,荀公子就是武艺高强,也需要时时留心。
荀落余光未动道:多谢白大人。
白雪鹤还要再说什么,已有宫监前来耳语,此时锦衣卫已将车马打点完毕。白雪鹤点头,顺着宫墙来到皇宫深处。
傅季瑛正站在寝殿中对镜整冠,听到脚步声,没有回头的问道:爱卿当真不与朕同去?
四下宫人看到白雪鹤前来,便慢慢退下,白雪鹤上前,为傅季瑛整理好衣带,傅季瑛满意笑道:爱卿当真不与朕同去?
白雪鹤愣了一下,答道:皇上去南京祭祀先祖,臣不过五品而已,去了有违
朕不过开个玩笑。傅季瑛向后退几步,似乎很享受的望向白雪鹤浅显惊慌的神情,倒是你,朕走之后,什么事都不要弄的太大,不然朕也不好收拾。
臣一向奉旨查案。白雪鹤知趣点头,一切都是圣意。
你说的没错。普天之下,只有依靠朕才能过好。傅季瑛点点头,微笑温和莞尔,令人如沐春风,他指着桌上木盒道:拿去,好好待着,朕回来自有东西赏你。
白雪鹤跪地施礼,待傅季瑛远去,才轻手轻脚的取过桌上木盒出宫,木盒较往日轻的很,白雪鹤面无表情,直到傅季瑛的队伍浩浩荡荡远去,才钻进马车将木盒打开,浓重的紫檀香气自空气中扩散,木盒上的仙鹤图样依旧栩栩如生,只是盒中空无一物。
白雪鹤将盒子关上,眼神里闪烁着几分犹豫。
官道上,傅季瑛与裕王同坐一车,裕王傅季珩年轻气盛,眉宇间还带着些许孩子气,看四下无人,傅季珩很快凑过来,义愤填膺道:皇兄,你可知道王大人的事!
王凤?傅季瑛一笑,伸手拍拍傅季珩交叠在膝上的手,朕知道你尊重王凤,可他与燕王同谋,已经招认了。现在王凤畏罪自尽,死无对证。
皇兄,王大人根本没有谋反,就连燕王也没有证据。傅季珩愤愤不平,是白雪鹤,他为了官位才屡次陷害忠良,朝中正直大臣无不愤恨
造反之事,有了心便是,哪来什么明证。傅季瑛仿佛没听下去,他笑容依旧,话音很淡,却没有为白雪鹤辩解。
傅季珩的话,让他觉得很是舒畅。
他记得与白雪鹤初见时,少年意气风发,说要整治官场,绝不与佞幸小人为伍,可如今又如何?
就如同当年夺位在城门激战,亲手杀掉求饶的废太子一般。
看着纯净如雪的人跌入尘埃自救不得,真是让人不可自拔的心瘾。
白雪鹤的车子摇摇晃晃出了皇城,懿善坊街灯点起,他手里照例提了大包小包的零食,可白福推开门时,却没看到黑蛋跑出来。
他冲着门里喊:小黑,快出来,我给你带了好东西!
门内没有动静,可白府实在太小了,他四下一扫,就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背影,那家伙将衣袖挽起来,不知道挖着什么东西。
这家伙还不答应。
白雪鹤一手拿着糖块,轻手轻脚的走到黑蛋身后,小心翼翼的蹲在黑蛋旁边,他面前虽是一块空地,泥土却松松垮垮,仿佛被人挖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