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宫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,然而里面的人是左善,脚步就没走那么快,这么一犹豫,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。
“左文公依旧在寺中不愿出仕吗?”卫君庭低沉的声音带着有别于往日的清冷,乐安听着把冷面捧得紧了些。
“微臣的祖父已过花甲,犹如风中之烛,委实不能担当重任,有负皇上所爱,微臣汗颜无地,请皇上责罚。”左善不断以头叩地,声音一次比一次大,而卫君庭面无表情,半晌才终于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左善面前,乐安心提了起来,不知道卫君庭会说什么。
“据我所知,左文公老当益壮,精神矍铄,可堪大任,左将军是否在敷衍我,嗯?”最后一个嗯字语气明显重了,左善抬起头,看着皇上,目露恳切:“微臣不敢,左氏一族愿为皇上肝脑涂地,其心天地可鉴,希望皇上明察。”
乐安在外面为左善捏了一把汗,但是见他面对威严的皇上也这么不卑不亢,言语真诚,又不由得心生敬佩。
“我知道了,左将军,起来吧。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,左氏一族要真像你所说愿为我大荣朝尽心尽力才好。”卫君庭依旧是一副冷淡的面孔,左善谢恩站了起来。
“那依你看,该如何处置石雄?他不听王令,在送周朝皇亲国戚去往漳州的路上,杀了所有的男子,只保留了老弱妇孺。如今他回来请罪,我暂且把他压入的大牢,具体怎么办,我还想听听大臣们的意见。”卫君庭递给左善一块锦帕,左善连忙接了,擦了擦额头。
石雄将军的事左善是知道一些的,这个人是四品武将,这次负责将周朝的皇室贵族流放漳州,结果两个月回来后,他脱了盔甲来请罪,说是自己杀光了皇族里的男人。
朝堂之上众臣震惊,针对他的处置有两种声音,一个是觉得大荣朝刚刚将周朝灭了,此举怕刺激到百姓氏族,引起恐慌,所以主张将他革职,另外的则是认为石雄的家人全是死在周朝人的手里,他满腔的怒恨无处发泄,这一行为情有可原,而且只杀了皇室的男子,也算是斩草除根,免除皇上的后顾之忧。
当时他并没有表态,只是观察了一下皇上,见皇上只是将石雄暂且押入监牢,并没有其他举动,他便猜测皇上估计并不想过多惩罚石雄。
而现在他在斥责自己之后又提起这个问题,左善就更加确定自己所思不错,更何况皇帝的这句话还有警戒试探自己的意思,他心思几转,面上却不显,而是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,并且在皇上意味不明的目光下,坦坦荡荡地继续陈述,直到卫君庭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,面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,他才停了下来,恭敬地在一旁候着。
里面两个人各怀鬼胎,一句话能有几个意思,而乐安早在听了前半段的时候,心里已经乱成了麻。有一个将军把周朝皇族里的男子全都杀了,一个不剩,只留下了女的?小孩子也没放过吗?
她不由得想起密道中的小皇子,如果小皇子当时没在密道,而是被抓住被送往漳州,那现在是不是也已经做了刀下亡魂,成为一具死尸?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,懂事乖巧惹人怜爱的小人儿,想到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,再也不能活蹦乱跳,朝她微笑,乐安心如刀割,根本无法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