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律森眉峰轻挑,提醒道:“陈先生会不会高估了我?我显然只是一介无业游民,闲散人士。”
“当然。”不等陈济云开口,他又补充,“如果真有帮得到的地方,请尽管提。”
他站姿端正,态度看起来分明是谦和平顺,笑意下却带着点并未收敛的压迫感。
陈济云从未与庄律森在商业场合打过照面。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有不俗的履历,但真正交手时仅需三言两语,他也能判定面前这个人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。
没时间与对方兜圈,陈济云直白抒明意图:“是陈济千建议我来找你。”
他取出一只半旧的黑莓手机,将界面调转至备忘录,递过去:“或者换句话讲,我不是来请你站队,也不会令你白做事,就当是做次交易。”
*
陈棠苑拿回手机第一时间给汤姨拨去电话。
听说老太太依旧没有醒,她后退一步倚靠住墙面,担忧不止。
“没想到会这么严重,明明外婆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。”
电话那头却犹疑片刻,汤姨坦白道:“其实没有看起来那样好,只是老太太不让说。”
陈棠苑一整日的心情都因为这句话再次消沉下去。
夜里回贝沙湾,她特意提出要拐去医院看一眼,去到门外却又不敢靠得太近,坐在车里隔街张望着掩在树荫里的白色建筑。
广播里的财经频道聊着新出台的政策对楼市利好,城中几大地产股收盘价持续上涨。
而距离绑匪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24小时,一个无形的沙漏悬在头顶,限期正一点点逼近。
陈棠苑额头抵在玻璃上,自言自语道:“外婆与二舅舅很少在外露面,出了意外不容易被外界知晓……但恐怕也压不住多久。”
叹了口气,她扭头去看庄律森:“我们走吧。”
而他目光正平视着前方,不知在想些什么,连她开口说话也未察觉。
很少见他在她面前走神,陈棠苑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碰一下。
庄律森收回放空的思绪,翻开掌心裹住她的手:“回去了?”
“嗯。”她把头歪在他肩上,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他眼尾淡漠的弧度展了展,率先错开她目光,低头在眼角处落下一吻。
街景再次流动起来。
絮絮叨叨的财经时评被关掉,窗外只有稀疏的路灯,连月色都近乎透明,没有霓虹装点的区域欠缺些生动,静谧得过了头。
车子开得很稳,陈棠苑前一晚没休息好,坐着坐着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。过后被他从车里抱出来,也只微微掀了掀眼皮,又偏过头躲进阴影里,没有骨头似地蜷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