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堂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,吸进肺里令人感到神清气爽,其内设有一处竹台,竹台之上,一位长发半束的白衣公子怀抱琵琶弹奏着婉转悠扬的曲子,另有八套竹制的桌椅用来招待宾客,宾客多是文人清雅宽松的装束,儒雅斯文。
为防被旁人错认成是父女,李霄缩短假须的长度,看上去略显年长粗旷,尚不至于差了辈分,他牵着叶静枫的手径直走向二楼预定的雅室。
落座后,李霄对侍者道:“将你们这里的招牌小食都上一份。”
侍者应下,随之问道:“两位要喝茶还是饮酒?”
“我喝茶。”叶静枫出生十六年都没沾过酒。
李霄道:“给她准备一壶珠兰花茶,给我来一壶竹叶清酒。”
“两位请稍等。”侍者恭顺退下。
雅室里只余两人,叶静枫含羞带怯:“不知李国师想定在哪个日子?”
“听殿下安排。”话虽如此,李霄清楚的很,对叶静枫这个瞎子来说,宫中生活十年如一日,十分单调,定是与自己不谋而合。
之所以特地将选择权交给她,不过是当作见面的由头,带她散散心。
叶静枫面颊多了一分红润,没有直接道出她的意愿,转而问道:“不知国师家中都有何人,可会来参加我们的婚宴?”
底下的人一问三不知,她不好用这种事去打扰“父皇”,又没有女性长辈帮她张罗,不得已当面询问。
天无二日,国无二主,李霄的父亲如非必要,不会踏足京城,李霄的母亲自是相随。
李霄的长姐和姐夫驻守昔日的明王封地,战事未止,短期内不会进京。
李霄的幼妹尚未及笄,与二老同住在行宫。
如此,一家子四口都不可能来参加婚宴,遂李霄道:“臣祖籍边州,家中有双亲和一个尚未及笄的妹妹,另有一个出嫁的姐姐,边州距离京城有万里之遥,恐不便参加婚宴。”
叶静枫从他的话语中得知,他是独子,无论相距多远,双亲必是想亲眼见到独子娶亲,她道:“那就将婚期定在五月初,他们四月初启程,天气不冷不热,好走些。”
李霄:“……”
他的目的是打消她的念头,而不是把婚期延后。
他斟酌了片刻道:“臣祖上三代俱是农户,臣用奉银为家中添置了许多田地,雇用佃户做工,爹娘需得从旁照看着,脱不开身。”
脱不开身自是托词,重点是身份,即便从农户一跃成为官眷,一时间也改变不了泥腿子的行为习惯,叶静枫身为天家的公主,定不愿当众参拜泥腿子公婆,惹人耻笑。
岂料,叶静枫何止是不在意,一脸认真地道:“不若这样,把婚期定在明年十月底,我们先在京城置办一间宅院,再买几个庄子,等到明年秋收后,让令尊令堂将田地卖掉,带着令妹一起搬到京城来住,若是令姐有此意,也可同行。”
时隔八年,能让她放在心上的只有父皇,母后,奶嬷嬷,以及外家一家,又怎会在意旁人的眼光。
她的确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皇宫,可更不想委屈了她的驸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