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白起掀起眼皮,眉目氲着些许醉意,像花涧的桃粉,不媚却娇,她问:“什么事?”
她请他喝酒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,酒桌上谈事情总归比那干巴巴地你一言我一语对质更柔软些,也更能令人放松心情一些。
或许后卿也猜到她的意图,所以他并不介意她将他灌醉,他顺着她,然后将条件摆出来,让她自己选择。
“赵军已集营出征在即,我要你与我一道出发前往楚国,这一次,你与我才是一个阵营的,不是吗?”
陈白起感受到一道灼灼似火的目光烫在她脸上,她看向后卿,却见他笑了起来。
笑得十分狂放,像遇到一件极为愉悦开怀之事。
说到底他还是在意的,在意陈白起总是站在他的对立面,所以这一次他们结成了同盟国,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带着陈白起一块儿去楚国让楚沧月看一看,你当初遗失了的珍宝如今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,并且我会好好地守护,不会如你一般愚蠢大意地让别人再有机会夺去。
陈白起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笑,他这人惯用温和无害的笑容来欺诈世人,却甚少用真性情来宣泄心情,所以他此刻是真的感到痛快、畅怀大笑吧。
别说,他本就长得天怒人怨的,这样一笑,那简直快令人连命都甘愿给他了。
陈白起垂下睫毛,不再看他了,许久,她道:“可以啊。”
后卿停住了笑,他看着她,残留的笑意令他眼底荡漾起一圈一圈的
脉脉温情。
他忽然问:“白起,你还记不记得我我第一次见面的情境?”
陈白起懒懒抬眼看他,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,却支颐勾唇:“记得啊。”
他身形不稳地凑近她,面露怀念与感慨,声音放得很轻、很柔:“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那时一面之缘只不过觉得有趣的人,后来竟会如此惦记,若早知如此,我定不管不顾地将你掳走,免了你这一路下来的颠簸困苦……”
陈白起表情一凝,连笑都忘了笑,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
她像个傻子似的将他的话重复地回想了一遍又了遍,眯了眯眼,最终不确定道:“你……”
后卿笑着点头,支着颐学她,像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,启唇吐气:“对,我心悦于你,你可知否?”
陈白起震惊地愣住了。
一为他的“内容”,二为他的“诚实”。
想答不知,至少之前是不知道的,可现在……他这么明白地讲出来,她想装傻都不行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,我一直都在为你神魂颠倒?”他伸出一根白璧无瑕的手指缠住她的一缕细柔黑发,然后凑于唇边轻吻,但眼眸却紧紧地抓住她的视线。
陈白起身体微微一颤,难以置信。
“可你的心呢,它在哪里?”
他掀起鸦羽般的睫毛,指着她的心脏位置,慢慢地问道:“你将它藏哪儿去了,我为何一直都找不着它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