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过头看向“陈焕仙”,瞪大的眼睛用力地询问着。
齐王死了?!如何死的?一国之国暴毙得如此突然,还真令他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陈白起看了孟尝君,仅低眸一笑,并未作声。
当时情况还真不好解释得清,她还是保持沉默吧。
苏放见两人露一半藏一半,也不好不识趣继续追问下去,他一面思忖着,一面目光便移至在一堆废墟旁站着的姜斐,他额角伤了一处,血便顺着脸颊一路流至襟内,他死死地盯着这边,只见他身旁一名壮硕甲士背着一人,正是穿着华服王袍、却赤脚披发的齐王,他耷拉着脑袋,无声无息,一身狼藉灰尘,面上与衣上皆染了血。
孟尝君亦看向姜斐的方向,如今他们之间的情况已经调转来了,若说方才他是姜斐眼中的猎物,那么现在姜斐便是他爪中的困兽。
思及此,他面上浮起的笑充满了恶意,他提高几分音量道:“只是这样一来,我们对外宣布王权旁落的理由只怕得重新改一改了。”
听了这话的姜斐脸皮一僵,皮下的肌肉如跳弹一般剧烈颤动,他明知孟尝君与他亲随如此大剌剌地当众讲起此等机密之事,一来是故意讲予他听,借以刺激报复他,一面则是觉得他们必死无疑,对着一群死人又何须讲话顾忌?
见孟尝君一朝得势便如此羞辱跟欺凌他这王室公子,简直忒恶毒了!
那边苏放虽不知孟尝君何故讲这番话,但他身为一名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的谋臣,自然要以君主的意思办事。
他拳掌相击,若有所思道:“王街那边的国府与官署已被袁平封死,住在那儿的王族大臣与王族贵胄们一个也逃不了,如此一来那不如便将君王不仁暴政祸民改成君王受朝中佞臣蛊惑,近小人而远明臣,近日小人得惩,已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造反,而主公则是挺身而出,出兵靖难,匡扶正义清君侧!”
要说造反需要理由吗?那是当然的。
虽然它并非最重要的,但它却是必要的。
毕竟齐湣王是正统的王侯,受周天子承认的,而孟尝君亦非一介寒门白衣,而是被撤了职的前丞相加世袭了封地的王室后裔,他为臣,且受王族庇佑殷实,若想名正言顺、不被人戳脊梁骨地继承当今王位,那这个理由便得考究考究了。
不过这事也不需要孟尝君自己去考虑,他手底下多的是出谋划策之辈。
一开始计划是打着忠君旗号入宫劝诫齐王,亲忠臣远小人,勤政爱民莫信道术仙丸,重工征民劳役建筑,导致徭役赋税过重,民不聊生。
后他被齐王囚禁后,便又将此事宣扬开去,等时机成熟,他便又“以德报怨”的态度出面替齐王平定四处农民造反,而这时他的名声自然是被推崇到一定的高度了,这时再找个机会将齐王暗杀了,再灭了其嫡庶子,便自然可取而代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