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起之时,她腾身而跃,剑尖揉圆撩起,乐疾之时,如同急管繁弦,鼓声点点,如雨打浮萍,她便身姿旋转,如同矫若游龙,只见银光熠熠,剑影闪过,令人疑是能从其中看出人生的真谛。
稽婴看愣了,他没想过“焕仙”还有这种绝技,因此久久喉中吐不出一个音来,而相伯先生的琴音却不曾停歇,只是他的眼神却一动不瞬地盯着“陈焕仙”的身影,难辨深意。
这时,赢稷浑身的血液已经彻底沸腾了起来,他亦动了,他的剑身随臂舞动,汉子之剑不似女子那般柔媚,即使是舞剑也带着震敌的煞气!
“来曲爷们儿的词!”赢稷沉喝一声,一眼扫向稽婴。
稽婴一愣,受眼下的气氛感染,他也挺急的,可一时也没想到什么特别爷儿们的,只能随便挑一曲道:“烽火照西京,心中自不平。牙璋辞凤阙,铁骑绕龙城。雪暗凋旗画,风多杂鼓声。宁为百夫长,胜作一书生……”
这时,相伯先生的琴音也因歌曲的含义跟腔调而急转拔高,如急风绕丛林,声声犹如松林怒吼,亦扬亦挫,深沉婉转变换,却不失激昂。
颇高的曲调使得赢稷不由拨快了步伐,剑气破风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庭中,陈白起一开始的破刚灭柔之姿已难独自称霸,她已被赢稷的罡风包围住了,她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的“横”,便转变了剑势。
这世上有阳便有月,月光主阴,至柔至美,而他的剑气主阳,至坚至刚,她明白,他们并非敌人,而是需要配合的同伴,阴阳相合,刚柔相济,一定是最圆满的世间际会。
陈白起不由得游慢了下来,剑由速而劲变成了柔而缓,像朵朵盛开的玉兰,应风而转换万般变,而她的目光,一直流转于赢稷周身,应和着他,契合着他的阳刚。
这是她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君王舞剑,与她不同,与她见识过的任何一个舞者不同,他的剑招如他的人一般,给人海浪拍岸,猛烈而汹涌,亦如火焰遭到猛风袭击,凌乱得火心四溅,永甘不平凡,灭于寂静与荒芜。
倏然之间,他如同波涛汹涌的江海尤不尽兴,衣袍啪啪拍击,飞跃而中庭,月光下,飒爽英姿雄气在,龙泉寒舞银霜傲,飞花点点落九霄,一弯明月倚楼头,他手中长剑发射出耀眼的清光,犹如江海凝清光。
这一刻,稽婴忽然哑声了,也甚为懊恼跟慌
急,他觉得他的唱的词完全配不上赢稷的这一段旷世剑舞!
陈白起盯着赢稷,也觉胸腔窒息一瞬,待稽婴一停,便忍不住仰声接着清音而唱。
“狂风吹古月,窃弄章华台。北落明星动光彩,
南征猛将如云雷。手中电击倚天剑,直斩长鲸海水开。
我见楼船壮心目,颇似龙骧下三shu。扬兵习战张虎旗,
江中白浪如银屋。身居玉帐临河魁,紫髯若戟冠崔嵬,
细柳开营揖天子,始知灞上为婴孩。羌笛横吹阿亸回,
向月楼中吹落梅。将军自起舞长剑,壮士呼声动九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