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白起忽地抬眸,铮铮地盯着孟尝君,目光灼灼,内似烟火绚烂于夜空,那一瞬明亮而璀璨。
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主公你的美名传世啊,陈白起这句话至关重要的话并没有吐出,但她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,哪怕再愚钝,也都应该听得出来其中的含义。
孟尝君修倏地细眯了一下眼睛,怔愣了片刻,嘴唇下意识抿紧,眉心微拢,目光有那么几分微妙的古怪笑意。
之前他便曾怀疑,这陈蓉自荐时所与的话,如今便是更怀疑了……
她无端无故便豁出性命与他交待一切,如今更为他名声甘愿肝脑涂地,这小妖,莫不是……
魏腌性子最耿直,像一根直筒似的,他不犹疑“陈蓉”在说谎,只觉此番话热血激昂,一时所受言语所震,便涨红着脸,粗着嗓子抱拳道:“主公,既然遇上了,俺们本便是来救这漕城百姓,何不一块端了。”
他嗓门儿大,说话跟吼一样,一下震得其它将卒都懵了一下,倒却也没有方才出兵那般抗拒了。
孟尝君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乍看一下很普通,实则却十分嫌弃地写着两字——鱼、蠢。
这般几句话便被那陈蓉给鼓动了,着实无脑了些。
“主公今日出城虽与乃兴起而致,但这一出,这野外便有匪祸横行,莫不是故意引诱我们前去?”冯谖垂着眼,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剑面,淡淡道。
冯谖倒是冷静如斯,他的一番话,就像一盆凉水一下浇下。
陈白起闻言,心道或许也有这个可能,但如今无论是去漕城或者扶夷村都是一样,毕竟暗处的网其实在孟尝君来漕城之前便已布好,他退与不退,躲与不躲,都已深陷局中。
陈白起见无论是她和魏腌的话也好,或者冯谖的话也好,孟尝君始终没有反应,便干脆以退为进:“陈蓉不才不敢耽误主公行程,只求主公容队伍中多一小人,主公则按原计划还是去漕城……”
“陈蓉,你认为本公会因为这种小人伎俩而局促?”孟尝君忽地一掌钳住陈白起的下颌,他在车上,她在车下,两人本就离得不远,几步之隔,他一步促成,将人拽过,便令她高高地仰起头来:“还是……你认为你能逃脱得了本公?你最好还是乖乖的……”
陈白起担心愤怒值继续刷屏,反正不痛,便也不急着挣脱:“如果小人乖乖的,主公是否能如小人愿?”
硬的看来不行了,她唯有卖乖讨巧了。
孟尝君见陈白起那张白晰小脸染上几分乖巧的笑意,杏眸弯弯,像只毛发柔顺的小猫一样,眸色徒然一黯,不冷不热地一笑,指腹在她下巴处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摩擦揉捏。
“可以,不过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……”
代价?
陈白起想了想,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反正她也只待足三天完成任务便会功成身退了,到时候陈蓉便会消失,看他去哪里再找一个“陈蓉”来付出代价。
如此一想,陈白起倒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