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沛南山长为首的众人几乎找遍了整个奎城,终于一无所获的众人气势汹汹搜查到了这边。
夜色之中,一群林行风中,衣袂飘飞的士人集拥而至,其势不可谓不张扬、摄人。
樾麓书院的弟子扎营在城东,而商人与奚女队伍则分别是城西与城门,城西与城门相隔不远,而城东则距离稍远,且地理环境最佳。
眼见城东的樾麓弟子举着火把迤逦行至,代表奚女队伍的姬妽神色一怔忡,立刻挥手令伶人停下闹乐,带上人疾步上前迎接。
这一次与上一次奚女与商人意外闹事不同,瞧见这樾麓书院的弟子们面色不佳气氛沉重而来,姬妽便知他们前来一事估计不简单,不可避之。
而商队的人却擗局于一旁,神色莫名。
沛南山长一身雪衣雍华,清俊似月潭清水,只是此刻他面色清冷,如皑皑雪峰,而张仪一改平日单薄穿着,披了一件青羽大氅,依旧清瘦颀长的身形,却因步履过大而显得沉重犀利。
卫溪则一身墨染青衫,束发握剑,利落拓爽,面沉似石,目锐扫射。
其余师生亦面染霜意,不敢面视。
姬妽拢了拢云袖,提起鸾彩裙摆,便带着人上前行礼,由张仪出面与她交谈商议了一番,最后,姬妽明显退步,容樾麓弟子前来车队处搜查。
陈白起远远看去,虽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,却是能将事态的发展尽收眼底。
她知道,姬妽是无法抵抗樾麓书院的搜查,她的露面是迟早的事情。
陈白起叹息一声,早知道便不脱下那血衣了。
可不脱也不好使,她那时候受重伤倒地,地面自是留有血迹,她那种状态也不可能收拾残局,唯有赶紧抽身离开,避免暴露了最大的秘密。
如今她受伤消失一事,惊动了沛南山长等人,搜查四周嫌疑自是有必要的。
樾麓弟子皆是士族子弟,生来便比一般人高贵,他们要使横谁也挡不住,从商队那边一路搜查过来,眼看就要检查到陈白起这辆马车之时,陈白起见姬妽并没有阻止的倾向,想了想,便立即将头发披散下来,半身缩于阴暗之处。
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,下一秒,车门被推开,阴暗的车厢内光线大作,只见一柔弱蜷缩成一团的女子半躺靠在马车上,她发丝如云黛逶迤披散于肩、于地,低头矮首,苍白而无助。
卫溪一愣。
车门一开就有一股淡淡的靡丽香味扑面而来。
一位罗纱丽人静坐于宽大的锦榻上(衣服是姬妽车厢屉柜内的),低头半阖眉目,鸦静的黛睫半敛,长长的黑发仅绑着一条红色的缎带于侧,迤逦到绣满了花纹的地毯上,玉雕的瑞兽口中吐出乳白色的轻烟,车厢内的光暧昧朦胧,将整个空间都变得神秘动人。
卫溪怔愣了许久,便猛地转开了眼。
“下车。”
他声音冷静地透过糜离的熏香,传入陈白起的耳中。
陈白起在知道察车之人是卫溪时,便知道这历来有原则性的师兄是不可能因美色而有所迟疑。
怎么偏偏是他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