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正如我之前所提及的,过刚易折,开阳派至纯阳刚的武功,早就演化到了顶峰,想要更进一步,可谓是难上加难,难于上青天,我与几位长老茶饭不思,一连商讨七天七夜,后来我终于想到一个法子——”
转眼间孟扶渊灵光一现,抢先徐悯一步说道:“陵皓阁的《陵元功法》。”
“是。”徐悯颔首道,“陵皓阁与开阳派,同为江湖武学中的刚硬之派,陵皓阁的武功远在开阳派之上,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,我知晓陵皓阁内部秘籍当然不能拿来与开阳派共享,但是《陵元功法》据说也是陵皓阁阁主沈濯的手笔,流落江湖,不知落入何方。有人提出《陵元功法》,让开阳派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。我想,如果我们能得到那本江湖传说中天下无敌的《陵元功法》,那开阳派的未来,就有救了。”
“那时,我是被这个绝妙的法子蒙蔽住双眼,但现下静心琢磨,其实疑点丛生。”徐悯话锋一转,沉声道,“自那一连七日的聚会结束后,我一刻也不敢耽误,当即暗中动用开阳派在江湖积累的人脉,开始寻找这本神乎其神的功法,我其实心里并不抱太大希望,毕竟江湖传说真假参半,只当这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挣扎这一次,可是不想,一切都很顺利。第七天的时候,我手下的人传来消息,说是找到了《陵元功法》。”
“手下的密信上写,他在徐州遇到一个神神颠颠,招摇撞骗的跛脚道士,在集市摆摊贱卖武功秘籍,其中就有《陵元功法》。”
听到“徐州”二字,孟扶渊眼底微变,一瞬即逝。
“正是我想找《陵元功法》的时候,它就自己送上门来了,实在是太巧了,巧到叫人生疑,令人心慌!于是我原本也不信,甚至怀疑开阳派有内鬼,将消息透露出去,手下将这本书册传到我手里,半信半疑间我一看,其中记载的武功竟然真的有四两拨千斤之妙,倘若按照上面来,那开阳派武功面临的瓶颈就能迎刃而解,不管是不是真的《陵元功法》,都能解开阳派燃眉之急,于是我将这书册誊抄了好几本,分发长老们,一同去禁地钻研。那时我想,倘若对方是敌人,想陷害我,又怎么会把真的《陵元功法》送到我手里呢?”
“随着进一步的推敲和琢磨,我发现,原来《陵元功法》之所以能够做到天下无敌,是因为它取魔教之长补自己之短,我父亲虽然丧命于魔教之手,但我不会因噎废食,对魔教所有的武功都深恶痛绝,鄙弃至深,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阁主沈濯,目光长远,高瞻远瞩,原来他早在一百年前就发现,过阳过刚的功法,在百年后必然会面临滞塞难行的地步。”
“再后来,匿名信的事情一出,江湖哗然,开阳派很快也得到了消息。起初,长老们只当开阳派问心无愧,不必杯弓蛇影,而我却猛然惊醒,现在的开阳派里,有疑似魔教武功的,不知真假的《陵元功法》,陵皓阁既然要派人来搜,那不管江湖众人最后把这本武功秘籍认成什么,到头来都是一场腥风血雨,群舌之战。”
孟扶渊附和般颔首,心中暗道,确实,就算众人愿意相信这是《陵元功法》,不免有人过分眼红,生出歹念,联合几大势力,暗中偷袭开阳派,抢夺天下第一的《陵元功法》。
“其实,我当时如若能够狠狠心,直接将它烧掉,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。”徐悯笑容苦涩,明明在笑,却更像是哭,“陵皓阁阁主起身前往北圻宗的第一天,我们就得到了消息。长老们都不以为然,只有我执意要把这些书册烧掉,长老们听说我要烧书,又痛心疾首,又是好言相劝,他们不愿意就此眼睁睁放弃这个拯救开阳派唯一的机会,我晓之以理,他们觉得我小题大做,对我动之以情,最后我一人势单力薄,说不过他们,双方各退一步,决定每人背一段,齐心协力把《陵元功法》全文背下来,再烧掉。”
“可是这《陵元功法》哪有那么好背?这是可是沈濯的大作!我研究十几天,序卷都没看完,死记硬背,终于勉强记下所有看似毫无规律可循的字句。可怜我从小就被我那掌门父亲逼着背书,成为了掌门,还要被长老逼着背书。”
“于是,我们烧书的动作迟了一步,再加上阿翎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出《陵元功法》其中的秘密,偷偷将书保存下来,我们的行动终究还是暴露了。”
徐悯的语气忽然变得极淡,像是浮烟般的虚无,尽显疲惫,“幕后人实在是算的太准,他连人心都算了进去。陵昭北联盟匿名信一出,本是天下知,从匿名信一出到陵皓阁的人赶到开阳派搜查这段时间里,我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这些书册,但是,人有贪恋,有欲望,想要两全其美,最后反倒一事无成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孟扶渊不动声色地问道,“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清楚了。敢问开阳派有仇家吗?或者,你觉得是谁在陷害你?”
“我不知道,我没有证据。以上一切皆是我的推测。”徐悯凝眉思考半晌,才说道,“不过,我想这人既然敢用这个计谋,说明他能肯定,三派切磋,开阳派会是最后,如此一环套一环,背后的算计才能一点点串起来。可是三派切磋五十年一次,真正的实力变化,应该只有北圻宗内部的人最是清楚,都说外行人看热闹,旁人哪里懂这些?”
“这样的话,从情理上推测,只有两个合适的人选,蔚楚歌和汴清予。鉴于天权派历年第一,这次三派切磋又是汴清予当掌门后面对的第一次的切磋,所以我更倾向于,是天枢派掌门汴清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