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书闻言大喜,眼看自己真的跟他搭上了话,顺势既羞涩又急切地问道:“真的吗真的吗?公子说的是什么?是哪个人物?”
谢幸安冷漠淡定地开了口:“《东北游记》,大钻风。”
大、钻、风。
知书脸上的笑容离全部崩裂,仅仅就只差那么一点点,还得靠她自己努力缝合了,勉强维持在表面。
在入行的这三五年里,她因生得好看又读过几本书,跟许多文人都打过交道,当然也少不了听些对她容貌的不吝夸赞,将她比作各种各样绝世美人、百花仙子的俯拾皆是,可从未有谁这样暗戳戳地羞辱她,像一个妖怪,一个神魔话本里秃头的红毛紫衣妖怪。
她尴尬地保持着僵硬的上翘嘴角,顺便环顾一圈,好在姐妹们几乎都目不识丁,没有别人能听得懂。
没有关系啦,谢公子肯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哈哈哈。
所以嘻嘻嘻,她此番脱颖而出搭上了话,还是足够有资格在这些臭文盲面前,乐得出来的。
“姑娘。”谢幸安自己这么认为还不够,还一定得拉着知书这个当事人也承认,他继续不留情面地反问道,“难道姑娘自己不觉得很像吗?”
“啊这确实不……”被说成像个秃头妖怪,知书当然很想否认,但又生怕他不高兴,才不愿放过这个能跟谢幸安相处的机会,只好哭丧着脸,咬牙应了,“确实是……有那么一点点像的。”
她自我安慰道,比如说衣裳。
只有衣裳!
谢幸安点点头,毫不留恋地穿过四散的人群缝隙走出,上前去跟承顺帝打招呼道:“邵兄,我看要不我还是先出去等着,你……你要是有事再叫我。”
“别啊幸安,既然来都来了,哪能这么着急走?”承顺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,还颇有些责怪地觑了老鸨一眼,“啧,我说孙妈妈,你自己看,我说什么来着,我兄弟果然都要被吓跑了吧?”
“老身的错,都是老身的错,谢公子见谅。”老鸨凑到跟前对谢幸安不停赔罪道歉,“公子要实在不喜热闹,不若这就去到三楼雅阁?那里清静得多,老身就让知书和另一个文静些的姑娘一同过去伺候着?”
谢幸安依然奋力抗拒:“我不用……”
“好,就这么办!”承顺帝再度抢先开口,直接把这事给拍了板,“就让这个什么知书姑娘陪着吧,至于另一个嘛,既然都有个知书达理的了,文静不文静倒无所谓,主要我这兄弟长相过于出众,自然要配最好看的姑娘,你就再把花魁给叫过来陪着吧。”
谢幸安垂死挣扎:“邵兄,这不可……”
“幸安,人家姑娘都是主动想跟你相处的,大庭广众之下,你再三拒绝,让人的面子往哪放?这可不是君子能干出来的事儿。再说你又不干别的,只让她们随侍着倒倒酒,嫌烦随时叫人退下嘛。”承顺帝一番劝告之后,又继续装作惊讶地激将道,“不是吧不是吧?幸安,你不会觉得,仅仅两个姑娘就能吃了你吧?”
谢幸安脸色一黑,被噎得终是认了命,面无表情地跟着左拥右抱的承顺帝抬脚上了楼,还没忘了偏过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俩姑娘嘱咐:“你们离得远些,别跟着我太近了。”
俩姑娘愣了愣,就听话地站在原处,没再跟着他往上走。
谢幸安还不满意:“再远一点。”
她们只能在楼梯上向下退了一阶。
“再远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