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渺没说话。
适才拼尽全力为哲成疏导经脉,令得原本已疲弱不堪的她几乎气力耗绝。
安思远早就担心阿渺的状况,忍不住微微侧身,一手拎着哲成,一手揽扶住阿渺,“我抱你上马?”
阿渺握着他的手臂,“再等等。”
现在走掉的话,无法确保能完全避开对方的追踪。
为了五哥的计划,她不能冒一点点的险……
夜色越加的深重起来,就连原本就淡漠的月色,也不知何时隐没到了云层之后。
火把光亮照向的一端,是一对相依相偎的少年与少女,姿态间透着彼此相伴多年、才会拥有的一种默契。而逆光的另一头,站着默然而立的男子,心口空洞冰凉,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他觉得,自己是该感到痛的。
可一颗心早已连皮肉带骨血地被扯了出去,还会……再痛吗?
是他生了贪念,明知自己是一个生在阴暗之中的人,背负着父辈的罪孽,还妄想着那一点的希望与温暖,妄想着……能得到一份纯净的爱恋。
她的爱恋……
“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……”
良久,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,“可有……一句是真的?”
他问得突兀,周围诸人皆有些懵然。
但阿渺却是听懂了。
听懂了,却没法回答。
安思远抢过话来,“什么真的假的?要做梦就滚回你家去!”
他上一次心里就满腹狐疑,眼下越发笃定了猜测,心里翻涌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,盯着陆澂:“阿渺是砍着刻了你们全家名字的木桩长大的,从七岁起就立志要杀光姓陆的!”揽着阿渺手臂收了收,“是吧?”
阿渺始终扭着头,不去看陆澂,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,低声对安思远道:
“我们走吧。”
安思远打了个呼哨,踱至一旁的坐骑甩着尾巴小跑而来。
安思远先扶着阿渺上了马,然后自己拎着哲成翻身跃上。
他的坐骑是北疆千里挑一的良骏,由他亲手养大,足力惊人,一旦上路,很难有人能追得上。
可阿渺还是没法放心。
若是让南朝的人发现他们走的水路方向,顺藤摸瓜,找到五哥暗渡陈仓从东海驶来的那些战船,那哥哥突袭建业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