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因为见识过了杀戮的惨烈,如今的她,也没有办法再轻易地去决定对错。
她诚然理解白瑜报仇心切,但子云草庐里的尸横遍野、雨血杀戮,也至今油然在目。
无数条鲜活的性命,消亡在那个雨夜,为的只是少数人心中的一段仇恨。
若是白瑜没有冲动,或许,死的人就会少一些……
又或者,若是自己再决断一些,事情的结局,就不会是现在这样……
“其实都是我不好。”
阿渺分辨不清、心里发堵,只能通过自责来减轻难受:“那时要是我早点赶过去,结果可能就不是那样……”
侍女奉来茶点,萧劭亲自取过银箸,选了几样阿渺最喜欢的点心、放入瓷碟,推到她手边。
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若不是你,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。”
他宽慰阿渺,“陆澂虽与柔然订了亲,但王迴这个左膀右臂也折在了你手中,朝中原本势力均分的局面被打破,向来视陆澂为眼中钉的阮贵妃,必然会有所行动。”
“他们若是内斗……”
阿渺抬起头,眼里总算恢复了些神采,“陆元恒的朝廷就乱起来了?”
萧劭颌首。
阿渺想着这几日听到的朝臣奏报、大齐三面临敌的艰难处境,恨不得陆家的人立刻自相残杀,立刻就全部消失。
她曲肘撑在案上,手支着下巴,悻悻道:“要是能像对付王迴那样、除掉陆元恒,就好了。”
萧劭微微哂然,“你以为陆元恒是王迴,没事也到处乱跑?当年他为杀父皇,动用了整个玄武营、神策军,外加祈素教所鼓动的数万流民。陆氏身为江左门阀大族,手握兵权、积威数百年,也不得不倚靠这么多外在的力量,才能达成目的。且陆元恒军将出身,暗杀之事、于他而言,并不容易。”
阿渺默默盘算,腾出一只手在案面上戳划着,“不容易,但也不是不可能。他不出来,我们可以自己过去呀。”
萧劭不置可否,侧首望向躬身立在窗下的两名侍女,将她们召到近前。
“你二人叫什么名字,籍贯何处,家中都有些什么人?”
两名侍女跪地回禀:
“奴婢雪影。”
“奴婢霜华。”
“婢子祖上七代皆是沂州人,家中除了父母双亲,还有一位兄长、两个妹妹。父亲是魏王府舍人,兄长在中护军赵将军麾下听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