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初亭侧眸看他,还是没忍住,抬手揉揉他头发。
这次他走,林知终于没咬他的手,只是让他看到手串,就一定要想他,姜初亭应了。
纵然姜初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九重天,也已经夜深了,姜初亭步上楼梯,燃着烛灯的木屋前厅坐了两人,一个是裴璟,还有一个是魏加。
魏加这孩子觉最多,每天晚上姜初亭还没歇息,他都开始做梦了,没道理这时候还没睡,而且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,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。
师父,你终于回来了!魏加起身欲奔向出现在门口的姜初亭,被裴璟一把扯回坐下,不过他也没生气,反而兴冲冲对姜初亭道:我跟师弟打赌了不睡觉等你,你再晚回来一点,我五十碟糕点就没了!!
裴璟眸含阴翳,勾起唇角,目光如锐利的刀剑般直直投向姜初亭,轻描淡写补充道:是啊,不仅糕点没了,还会一睡不醒呢。
姜初亭走进来,听到此话心头一突,步子顿住,裴璟冲他挑了挑眉。
魏加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姜初亭沉声对他道:魏加,你先去睡。
魏加傻乎乎毫无所觉,揉了揉眼睛,还说了句:师父,师弟,那我先去睡咯。起身蹬蹬蹬跑回房了。
魏加一走,裴璟就猛地起身,绕开案几,大步走到他面前,双手抓住他胳膊,几乎是用一种噬人且探询的目光迅速打量他全身一遍,好像在查看有没有什么端倪或者痕迹。
姜初亭目色冷淡望着空气。
裴璟阴狠道:你回来的倒及时,再晚一些,我就会直接掐断他的脖子!
原本年轻而又好看的脸,因为眉宇间戾气横生,看上去阴沉而骇人。姜初亭明白,裴璟这话说来不是吓唬谁的。
他从一开始来到九重天就表现出对人命的轻贱。纵然,这个人对他毫无威胁,还跟他朝夕相处两个多月,不高兴想杀就会杀。
姜初亭用内力震开他的手,后退一步,微微侧过身子,也不看他,只道:如果我不随你意,接下来你要动的人是谁?我师兄?还是九重天的弟子?你莫不是要一个一个的,杀给我看?
裴璟逼近他道:我可以不杀他们,也不逼你,只要你能呆在我身边,不再去见别人。
姜初亭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,转眸看他道:只要我呆在你身边不再去见别人,这还不叫逼我?
裴璟嘴角弧度冷硬,没接话。姜初亭情绪始终平稳,没有对他大呼小叫,咄咄逼人,只施施然转到书架边,拿出一本书,取出叠放在里面的白纸,转到木案边坐下。
这是裴璟当日给的拜师礼,说是会给他一个许诺。
姜初亭道:小九,师父相信你,一定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对不对?
裴璟看到他将白纸给铺展开来,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,在他挽袖提笔写字前,冷笑一声:我当然记得,不过你别忘记了,师父,当时我说的是,我能做到的就会答应你。一字一字加重了语气,但,如果你要是写让我就此放过你,我绝对做不到。
姜初亭怎不知他的性子是这般的乖张偏执,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这些。说白了,这不是谈判不是谈条件,而是单看裴璟能退到哪一步。如果裴璟什么都不肯应,他也是无计可施的。
只提笔在纸上写下:你我之事,永远不可牵扯其他人。
裴璟迈近盯着那行字,表情一阵变幻莫测,忽然道:你最担心的其他人,不是你师兄,不是魏加,也不是九重天的弟子,而是你昨晚去见的那个人吧?
姜初亭知道他是轻信了林知之前的戏弄之语,搁下毛笔,轻叹一声,他跟你一样,在我这里不过孩子罢了。我情无挂碍,你真的不用诸多揣测。
他既然这样说,裴璟断然道:好,我答应你,不牵扯其他人。话头又一转,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有浓浓压迫之感,可是,如果以后你跟他发生什么,便是你率先毁诺。那么我今天答应的,也可以不作数了。
裴璟之前在茶楼,对跟姜初亭那个见面的男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,但对林知的敌意和警觉如何都抵挡不住。
其他的人他可以暂时不管,但是这个人,他一定要得到保证才能安心。
姜初亭自认为绝不会跟林知那孩子发生什么,却担心裴璟借题发挥,一时间没说话。
裴璟见状,走过去单膝蹲在他身侧,语调放缓了些,师父,只要你能保证,对你那位故人之子绝对不会产生情爱之意,也不会跟他在一起,那么,我就绝不会食言。
烛火摇曳,姜初亭的脸颊如同暖玉般散着淡淡的光泽。他沉吟片刻,看向裴璟道:好,我向你保证。
第20章
姜初亭的话落音后,身侧的裴璟也不出声了,只用一双眼睛凝着他,沉寂良久,红着眼眶,轻吐一口气,唤道:师父。眼泪簌簌说掉就掉,与方才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,我不想逼你,你就算现在觉得突然,以后慢慢接受我可以吗?我一定会好好对你,你相信我好吗?
姜初亭静静看他湿却着面颊,委屈一团的模样,心有点软。可面对这种事,态度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动。
而且裴璟撒娇流泪,多半只是假装出来戳他软肋的。以前无关紧要,他可以当做不知道,可是现在不行。总不能这孩子多哭两次,他就心软改变主意接受这份不伦的情感。
他语调低缓出言劝解道:小九,你是天之骄子,身份尊重,想要什么人得不到,何苦在我身上固执?
可是我就想要你。晶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裴璟歪头想了想道:只能说,遇上我是你运气不好。如你所言,我固执,心意定了就不会变了。
姜初亭低叹:你的心意不会变,我的也不会变,所以,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。
你怎知是浪费时间?裴璟道反问:我跟你之间,总会有个结果的。否则,你认为我会罢休吗?
姜初亭与他说不通,敛眸不再多费唇舌。
裴璟盯着他如蝶翼般轻颤了一下的长睫,就仿佛这一颤是扫在了自己的心尖上,又痒又麻。
裴璟现在已经完全不掩饰对他的渴望,呼吸一重,身体凑近了些,眸色泛深,哑声唤:师父
姜初亭动作利落的起身避开他差点碰到的手,一拂衣袖,背身对他:小九,我累了,想歇息了。
裴璟僵了僵,虽懊恼于他的疏冷,却也知道不能迫他太紧,而且他这一来一回连夜赶路,累也是正常的,于是跟着起身,也好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,你去睡吧。
姜初亭迈步回房,裴璟跟上去,到门口时,姜初亭倏地顿住。因为事出突然,裴璟的床榻还在他的房间里。
姜初亭转身正要开口,裴璟却已经猜到了,一只手摁在了门框上,看着他缓声问:最多再过五六天我就要离开了,这样都要赶我走?
姜初亭回望他一眼,没接话。
师父,我已经答应不牵扯其他人了,转头就又想把我甩干净,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吧?裴璟面上泪痕未干,似乎是笑了一下,嗓音非常轻柔的建议道:师父,你是个聪明人,应该知道至少给我留点念想吊着我,我才不会发疯啊。否则
姜初亭收回短暂的目光,你是这样认为的吗?他神情淡薄,回身进屋,边走边道:那就这样吧,给你念想吊着你,横竖最后伤心的不是我。
姜初亭洗完澡换了衣服便自若地在榻上躺下睡了。裴璟练完功盘腿坐在自己榻上,一直望着他的方向,眸中的热烈滚烫,肆无忌惮的化成了一股热浪席卷而去,灼烧着他浑身每一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