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天冬摇头。修仙界可不是只凭着厉害就能当大能的。他说,但在魔界要当魔尊就容易多了。魔修三三两两,心智不齐,门派散落,不成团体,只要把功力强的都打败,就能将魔尊的名号戴在头上。
他又补充了一句:不过这样当魔尊,没什么手下就是了。
林决挠了挠头:这样岂不是很原始?没有门派管制,会很混乱的吧。
是很混乱。文天冬笑道,但也很简单。我觉得比起仙界复杂的门派关系,的确是魔界更适合小寒一些。
林决托腮思考,脑中又浮现一个人的身影。
那严珂呢?他问,他是什么原因成为魔修的?该不会也是嫌仙界门派规矩麻烦吧。
这点倒也比较符合他的性格。林决想。
他不是。文天冬注视着林决,微微偏了偏脑袋,他是出生便决定了的。
出生?林决还想细问,文天冬却朝他摆了摆手。
林决,我问你。他说,若你能选择,你是想当魔修还是正统修士。
林决愣了一下:自然是正统修士了。
这倒也是人之常情。文天冬抿嘴一笑,不过严珂可是魔修。你要是修了正道,你俩大概就不能天天黏一起了。
那林决摸了摸下巴,他本想说让严珂也改修正道,毕竟魔道太苦,住的地方也不好,还被老百姓人人喊打;但转念又想起严珂跟自己说过,他不能离开魔尊,并且出生即为魔修。
那我也当魔修好了。林决说,又摇了摇头,不过我应该是无法修炼的。所以当魔修还是正派修士,都与我无关。
林决望向天边云朵,将双手背在脑后。我现在主要该想的是如何努力让自己不拖严珂的后腿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如果我一直这么蠢,什么也不会,什么也不懂,即使是严珂,也会觉得累赘吧。
我是不是应该在那之前,就自觉地早些离开呢。林决不禁想。
文天冬注视着他。
你不要这么想,他轻声说,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很深的。
我今天说了很多话,你可能已经感到厌烦了,不过,文天冬眯起眼睛,朝林决笑了笑,能不能再听我讲个故事呢?
林决点了点头,文天冬抬起圆圆的手臂,指向远处一座山峰。
那是临殊山,是净明派的所在地。他说,净明派前掌门杜苏木,功力极高,举世无双,品质又及其高洁。整个修仙界,没有人不钦佩他。
我的师父曾与我说,他与杜掌门少时相识。那时杜掌门天分高,年少得志;而他庸庸碌碌,一文不名。但杜掌门却丝毫不介意,同清霄派梁掌门一起,与他为友,带着他修炼百年,直至他也成为一方大能。
我师父一直视杜掌门为至交。三人开办迎冬会后,他还经常找理由去净明派拜访。文天冬轻轻笑了一下,有时候那理由我都觉得有点尴尬。
直到杜掌门过世。
杜掌门命陨于临殊山峰顶。文天冬望着山峰上松柏苍翠,静静道,那晚本是杜掌门飞升渡劫的日子。他修为高,品质好,是几百年来第一个达到飞升条件,本以为飞升无误的。
然而当晚,闪电惊雷过后,我们看到他的元神从峰顶升起,在我们要庆贺之时,杜掌门元神突然炸裂破碎,四散于天际。
一切都非常突然,没有前提,没有原因。他就那么死了。
文天冬垂下眼:师父本准备了美酒,待杜掌门飞升后,与元成派众人一同欢庆。当见到临殊山上破裂的元神时,他的表情,我一辈子也忘不了。
我本以为对师父来说,不过是失掉了一位良师挚友。师父在当日悲恸过后,表现的一如寻常。他苦笑了一声,那时我还不知道,师父已经不太好了。
后来有传言说杜掌门暗自筑了一柄剑。这剑极为强悍,据说得到的人能颠覆三界,被誉为神剑,却因难以控制,至杜掌门死前,一直被压制与某处洞窟中。掌门死后,剑的封印解除,各方人士蠢蠢欲动。为了不让修魔之人抢先得到剑而闹得天下不宁,其他修士也开始寻找剑的信息。
我师父本是对此无欲无求的人,听闻消息后,却对此事异常积极。他派出元成派大部分修士,就为了找到这把剑的一点线索。
当他知道望断谷有魔剑的确定消息后,毫不犹豫地与另外两派商议,立即派出本派三百名修士。我与师弟觉得那明显是陷阱,几番劝阻,都没有作用,反而被师父支去了其他地方。
文天冬闭上了眼睛:我担心出事,办完师父委托的事情后,就立即赶往望断谷。其间机缘巧合拿到了魔剑。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,待我清醒过来,本派三百名修士,连同净明派的修士,已经全部殒命。
我开始不懂,为何师父要一意孤行,一定要寻得魔剑。文天冬说,后来我才得知,有传闻说杜掌门在铸剑时,为了克制剑的杀气,将自己一小部分的魂魄融入剑中。
他叹了一口气:师父一定要那剑,想必也不是为了当三界之首。不过是想要拿到杜掌门那一丝魂魄而已。然而却白白葬送了自己门下弟子的姓名,自己也承受不了悲痛,早早地去了。
我想着,文天冬轻声说,师父和杜掌门之间,是有看不见的线系着的。杜掌门一走,便将师父的一部分扯了过去,那师父也就不完整了,他想要补上这一部分,就一定要找回杜掌门。在这途中,无论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,虽然应当受到惩罚,但都可以理解。
而你呢,他看着林决,笑了笑,你和严珂之间,肯定也是有线连着。你一走,严珂也就缺失了。
否则他为什么一定要破除重重险阻,将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绑到身边呢?
林决看着文天冬圆圆的小脸。是的啊,他想,严珂这么费尽心思将我带来,一定是有他的原因。
但他的原因是什么?只是因为喜欢我吗?林决晃了晃脑袋,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,值得他这么喜欢呢?
文天冬轻轻笑了两声,拍了拍林决的肩。不要再苦恼了,他说,我们下山吧。出来了这么久,也该回去了。
二人往文天冬的住所走去。旷野处挂起了狂风,吹得黄沙弥漫,然而一进入竹林,风声立即小了许多,只有竹叶之间擦动发出的轻微声响。
天有些凉,现在不知是什么时辰,文天冬听着竹音,说,小寒与严珂谈完没有
文天冬突然止住了话,林决只觉得眼旁有一道亮光一闪,他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到在地。
一道极细的剑光擦着林决的发梢,射入竹林之中。身后的几根长竹顿时被拦腰截断,竹竿蹭着叶子,哗啦啦地倒了地。
文天冬伏在林决背上,轻轻地嘶了一口气。追来了他话音未落,只见另一束白光直向着林决额头刺来,文天冬用双手一推,林决便在地上翻滚了一圈,躲过袭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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