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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绥好像被什么噩梦魇住,呆呆地望着季维知的眼睛,“对不起……太迟了,我去得太迟了……”

屋里静得可怕,只剩壁炉里劈里啪啦的火苗声。

季维知从惊惧中缓过神来,无声饮泣,却一滴泪没流,两眼空洞洞的,只有心脏在狂跳。

盛绥说完旧事,气息也变得沉重,每一口都像在吞吐窗外凛冽的寒风。

“呼剌剌地,大厦倾,猕猴散,大家疯了似的从季家捞好处。”盛绥冷笑着,“等我回过神来,许家早就凭着‘办案有功’,跟巡抚一起倾吞了季先生的大部分遗产。

“眼看着他们还想对桐油厂下手,我实在不想看那些研究资料和仪器落到投机者手里。可我那时资历浅,也不太懂经商,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劝我爹出手,日后再从长计议。

“所以,你没骂错。桐油厂,确实是我抢来的。那天我出现在季家,也的确不是巧合……”盛绥闭上眼,“是因为,有季先生的嘱托。”

所以他才打算把桐油轮渡有关的一切都跟盛权剥离,然后干干净净地,还给季维知。

季维知抽了口气,忍了好久的眼泪在打转。

“愧疚是真的,怯懦是真的,害怕也是真的。”盛绥接着说,“但我从没想过要让你受苦。”

季维知心都被掰成好几瓣儿,一时不知道该为谁疼:“所以你去军校前总是不着家,是去参加……。”

“是。”盛绥不用他点明,心照不宣地点点头。

“怪不得。”季维知噙着泪,哭腔挺浓,“怪不得你一直排斥商场。”

见过了蝇营狗苟,盛绥怕自己也变成那样。没想到,他最后还是成了一个,不择手段的商人。

盛绥想伸手替季维知擦擦泪,动作到一半忍住了,只递出去素净的绣字手帕,“后面的事,你都知道了。”

后来,盛权因为长子丧命而崩溃,不惜用打伤盛绥为代价逼他退伍。

盛绥当时本来有更多选择的,但他想,既然已经回不去队里,还不如就继承季让的遗愿。

于是,他在养伤时跟盛权做了个交易:要去X国学商可以,但必须把桐油厂和轮渡公司的理事权交给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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