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到没有,你弟弟都比你清楚。你老婆受苦受难十个月,你倒是轻松了这十个月,说起来这个孩子好像不是你的似的,你当丈夫、当爸的就这麽不上心?”徐向楠冷嘲,“果然儿子随爹,都是坏种,都没良心。”
慢慢将苹果底部剩余的果皮刮净,徐修远脸上浮现出不大明显的笑意。余光瞥见徐瑞阳的皮鞋走近,踢踏两下,站定在他身侧。
徐修远岿然不动,忽然一片阴影罩下,是徐瑞阳弯下腰,伸手穿过他头顶,在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:“行,我听您的话,现在就上她家陪老婆孩子。”
脚步声渐远,徐修远将那颗削得圆滚滚的苹果递给徐向楠,她摇头不要,于是他自己咬了一口。
要下第二口的时候,开门声响了。徐瑞阳还没有离开,反而回头提醒道:“妈,我给你说的话,你之前总不信,现在徐修远就在你跟前,你可以自己问问。”
和房东太太约的是傍晚时间,地点在家。平秋早早下班,在家等着,直到对方到点登门。
房东太太是个很时髦的小老太,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,臂弯挎着只小洋包,在出租房里来来回回兜了两圈,似乎要确定她这位租客究竟是不是把房子哪里弄出了问题,这才急着要退房逃跑。
不过最后也没怎麽看出错来,她疑虑渐消。又看平秋仪表堂堂的,之前无论两人在电话里有多麽谈不拢,他都只是温和地说抱歉,再三地解释他退租是个人原因,想着年轻人出来打拼不容易,何况她也不差这一点钱,便终于松口,还了平秋三个月的房租。
虽说三个月房租于她不算多少钱,对平秋却十分难得。他确认过目前手头的积蓄,每进一笔账,心里就多一分底气,而每每想到他是将和徐修远去共同创造新生活的,这点底气又逐渐化作甜意。
心里越甜,平秋就越想徐修远,但他不敢给他电话,更不敢在电话里问他预备什麽时候回来,一是怕给他添乱,二是只要一想到徐修远在家,他接电话时,身前也许就站着他们徐家某一个长辈或是徐瑞阳,平秋都会感到无地自容。
说来也奇怪,人恐怕都是害怕落单的。明明在徐修远之前,甚至在路洋之前,平秋也挨过孤独和寂寞,可他贪心,一旦尝过甜头,就不愿再回到独自一人的时候。
没有比这时候更确定了,平秋心想,他思念徐修远。
这夜,方海昌白天没有露过面,倒是晚上跑来说要陪床,赶走徐修远,还特意让在附近的徐瑞阳过来接他回家。
临走前,徐修远和徐向楠告别,徐向楠却一直把头偏着,冷着脸当是看不见他。方海昌想劝她,反被用力一推。妻子面孔一板,方海昌也不敢造次,只好催促徐修远快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