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又觉得这样对江暗实在是不公平,那么无可挑剔的一个人,极尽全力活出了最体面的模样,为什么唯独就不能坦荡地跟自己相爱呢。
他们应该正大光明的接受众人的祝福,而不是隔着两层楼的距离,不能拥抱不能亲吻,说句话都要忌惮附近的监控,永远只能藏在长街拐角里才能亲昵。
闻岁蜷缩着指尖,哑声说:“没关系,我会说服他们的,给我几天时间,再试试。”
说完,又自嘲补了一句:“我最近开空头支票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。”
江暗猛然闭了下眼,又睁开,心疼地看着窗台上的人,头一回体验到了什么叫不知所措,无能为力。
他恨自己把闻岁推到这样前后两难的境地,因为考虑不周,因为定力不足,因为克制不住的喜欢和冲动,让他不得不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受到这样难堪的责罚。
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哑巴,生怕每多说一个字,都会伤人伤己。
“我去找他们,你乖乖呆在房间,好吗?”江暗冻得嘴唇有些泛白,好半天才重新出声,“很快的。”
闻岁不敢想象他们正面交锋的样子,摇头求道:“哥,不要,别去。”
“你最听哥哥的话了是不是?”江暗重新恢复到沉稳的表情,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自己,一切都可以处理得体妥当。
终究是有这么一关要过的,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要以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表情,才能让对方放他们一条生路。
闻岁扣着窗沿惊慌失措地叫了声“哥”,眼睁睁看着江暗快步走到大门口,按响门铃,然后头也不回走了进去,只留下一串从花园到大门那片薄雪上孤零零的脚印。
他失控一样的冲到房间门口,拼命地摆弄着那道门上的锁,门锁是特质的,怎么按都弄不开。
这一刻,他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淹没,无法呼吸,手脚麻木。
他怕江暗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被苛责,怕他好不容易好了的伤疤又被残忍撕开,怕他一身傲骨被无情的话语戳得稀碎,他实在是舍不得让他哥再受一丁点委屈了。
闻岁看了眼仍然飘着雪的窗外,抓着窗沿翻身出去,悬空踩着突出的雕花瓷砖挪了几步,跳进隔壁江暗曾经的房间。
他闭了闭眼,猛然拉开房门,光着脚朝着楼梯的方向跑过去。
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,又顿住了脚步,难受得喘不上气,像是一口气跑了三千米,快到终点的时候却一步也挪不动了。
他看着吊着水晶灯的客厅里,自己的父母并肩坐着,仿佛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审判者,江暗却不卑不亢站在他们的面前,背对着自己,看不清表情。
“密码是岁岁生日,拿来还之前你们养我的费用。”江暗递过去一张卡,“这些年我不欠谁的,也不想再埋怨谁。”
闻仲青淡淡扫了一眼,没伸手接:“不需要你还,说好要养你到成年,我不会食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