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,看我的变形机器人,酷不酷?”
“哥哥,我们一起打游戏机好不好?”
“哥哥,隔壁小胖又来我们家偷桃子,我们一起去揍他。”
“哥哥,你绷着脸干什么,你是不是不会笑。”
……
江暗觉得很烦,每次都被吵得脑袋疼,总是计划着想拿个绷带把他嘴巴缠起来。
又基于个人涵养,于是回回冷淡重复:“我不是你哥,除了奶奶,我没亲人。”
听多了,这话多少有些伤人。
闻岁嘴巴一张,哭天抢地:“不是的!新闻上都说你是,你干嘛不承认!”
边说着,边连滚带爬从床头柜里翻出当初报道的简报,翻给人看。
那会儿他还不太能认识太多字,只知道上面的照片是闻仲青抱着江暗,反正是事件相关。
江暗仗着比人年长,有些恶劣地逗他:“哪一行写了我是你哥?”
闻岁支支吾吾:“………就,全部都是呀。”
“你是文盲。”江暗眼神睥睨,淡淡嘲讽。
闻岁虽然听不太懂这两个字的意思,但觉得大概不是什么好话,哭得更凶了。
当天晚上江暗被闻仲青按着揍了一顿,因为这个小状况,两人关系一度降至冰点,好几个月在幼儿园见了招呼也不打。
直到有一次闻岁被人欺负,小班里有个调皮男生往他课桌里放蜘蛛,把小朋友吓得哇哇叫,死活不肯上学。
江暗这人打小就淡定,第二天在学校直接捉了一塑料袋虫子,午休时跟闻岁一起扔进了那个男生的被窝。
事情暴露,两个小屁孩当然又被教育了一通,只是这回,他们站在了同一战线。
在院子里罚站的时候,闻岁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有些化了的糖,拆开递给江暗:“哥哥,甜的,给你。”
江暗还没来得及说话,那颗糖就被一只软乎乎的手胡乱塞进了嘴里。
他不爱吃甜的,甚至觉得有些发腻,但舌尖尝到甜味的时候,却在江风去世后第一次觉得想哭。
江暗小小年纪就已经感受到所有人的示好都是带着目的,除了闻岁。在某一刻突然跟固执的自己和解,也许有没有血缘,是不是亲人,并没有那么重要。
他脱了外套,很轻地裹在闻岁单薄的肩膀上,眼睛里有湿润的光:“嗯,很甜。”
风一吹,桂花在院子里就散落了一地。
至于什么时候那声哥哥从叠字变成了单字,年代久远,倒是记不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