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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天下(518)(2 / 2)

斜刺里蓦地伸出一只巨掌,截住庞文宣掌势,二掌相交,「蓬」

的一声巨响,庞文宣身形一晃,跌出两步,那人也同样拿桩不稳,退了一步。

庞文宣缓缓活动着胀麻手腕,打量着眼前壮汉,嘿嘿冷笑,「好一招开山神掌,不想敝号有这般大的颜面,竟然劳动了东厂三位掌班大驾……」

高林同样吃惊非小,寅颗掌班白山君论及掌力刚猛,在东厂众掌班中可居首位,可庞文宣竟能以掌对掌,平分秋色,确是出乎他的预料,看来督公果有先见之明,银钩赌坊不可小觑!「好啊,庞文宣你狗胆包天,竟敢暗袭公差,果然图谋不轨,还不与我拿下!」

高林声色俱厉,先扣庞文宣一个重罪,师出有名。

既然撕破了脸,庞文宣也懒得分辩,要他束手就擒却是妄想,环顾左右两方步步逼近的谭雄飞与白山君,面不改色,默默运起绝学「朱砂掌」,瞬间两手掌心殷红如血。

高林并未随同伴一同逼近,而是探手入怀,悄悄戴上鹿皮手套,抓住了一把子午毒砂,任你掌力强横如何,只消挨上一点,也难活一个对时。

情势正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,外间又突然响起一阵骚乱,高林微微皱眉,扭头看去,只见众多军兵涌入,人数比起东厂多了一倍不止,且与众番子只带腰刀短兵不同,这些守住大厅门廊等处要点的军士多拿着强弓硬弩,锋寒箭镞对准了赌场众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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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林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变成刺猬,松开手中毒砂,转眼便挂上一张笑面,拱手道:「敢问是哪个衙门的弟兄公干?兄弟是东厂高林,莫要起了甚误会……」

「高兄许久不见,小弟这厢有礼了。」

军士簇拥中,一人出现在赌坊厅门前,端端正正回了一礼。

「杜星野?」

对这位东厂曾经的阶下之囚,高林并不陌生。

「听闻杜兄近来又有高升,兄弟给您贺喜啊!」

一介江湖草莽,在爷们手里痛苦哀嚎的的货色,却走了狗屎运,越爬越高,高林腔调里透着那么一股子怪声怪气。

「不敢当,高兄客气。」

杜星野扫视场中,微笑道:「不知高兄恁大阵仗,所为何来?」

「没甚大事,奉丘督公之命,锁拿鞫问银钩赌坊一干人等,」

高林负手轻笑,「区区小事,兄弟应付得来,就不劳杜兄从旁协助了。」

「高兄想必听说小弟才领了内巡捕营的差事,想要置身事外,怕是也没那么容易。」

杜星野不卑不亢,从容应对。

高林眉头一挑,「哦?但不知杜兄打算怎么」

置身事内「?」

「将人交给巡捕营……」

高林艴然作色,杜星野又道:「自然,东厂若有文书到了,立可办理移交,兄弟我在锦衣卫恭候大驾。」

高林冷笑几声,环视周遭,「若高某不答应,杜兄是不是就要下令放箭了?」

「自来厂卫一体,兄弟怎敢同室操戈,不过职责所在,总不好容人在天子脚下聚众生乱,其中难处,还望高兄体谅。」

「聚众生乱?好大的一顶帽子,看来杜兄在锦衣卫的确是长了本事,」

高林齿冷道:「可杜兄也别忘了你根出何处,别以为穿了几天飞鱼服,就能回头咬主人了!」

「高林,你这话含沙射影,究竟说的谁啊?」

杜星野身后蓦地伸出一只手来,将他人拨到了一边。

高林望着杜星野身后之人,瞠目结舌,「丁……丁大人?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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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丁大人,那案子既已交给咱家处置,你如今胡乱插手,究竟何意!」

丘聚冷冷注视着对面之人,一双三角眼中寒光凛凛。

「丘公公少安毋躁,小子没旁的意思,东厂大举出动,连个驾帖都没一张,便要拘传那许多人,没凭没据的似乎说不过去,小子也是为您老声名着想……」

面对目露凶光的丘聚,丁寿气定神闲,整个人几乎躺倒在椅上,浑没个坐相。

「凭据?大明律法便是最好的凭据,便冲着他们白日聚赌,那些杂碎咱家全逮了也不为过!」

丘聚阴声冷笑,「也是赶着他们命好,若是太祖爷的时候,这些人的爪子都该给剁了……」

擦,把这档子事给忘了,一听这话,丁寿脸色顿变,这开场聚赌之事本就不容律法,《大明律》中载有明文:「凡赌博财物者皆杖八十,摊场钱物入官,其开张赌坊之人同罪」,英宗、宪宗、孝宗几朝为了禁赌,什么「运粮口外」、「枷项示众」、开革功名等等手段都用尽了,只是赌风还是愈演愈烈,不独民间无赖闲汉,致仕官员、地方缙绅中开办赌场,聚众赌博者不乏其人,便是宫中宦官也酷爱斗鸡,更别提那位蟋蟀天子朱瞻基了,甚至王振都以这位爷为反面教材劝导英宗不要玩物丧志,大明之赌风猖獗,可见一斑。

瞧着丘聚得意神情,丁寿晓得这位是有备而来,一时间无从应对,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,向上首高坐的刘瑾求助望去。

刘瑾眼皮微抬,瞅了丁寿一眼,转视丘聚,「老丘,梁修果真与劫囚一案有关?」

「知晓犯人移交的,左右就那么几个,偏着是他得了一笔外财,又恰恰被人给灭了口,天下岂有那么多的巧事!」

刘瑾又问:「那银钩赌坊……与梁修的命案有多少关系?」

「还不好说,不过一个个过堂,总能榨出他们肚里那点下水!」

丘聚森然一笑,熊有成竹。

「也就是还差点眉目咯?」

刘瑾轻抚眉心,淡淡言道。

丁寿急忙接口,「公公说的是,如今都是凭空臆测,事儿还没影呢。」

丘聚冷笑,「总比某些没头没脑的人强。」

「你……」

丁寿眉头一拧,便要回嘴,刘瑾抬手止住,「好啦,又要在咱家面前吵嘴不成?」

听出刘瑾话中不满,二人不敢再多言,对视之中忿忿不平。

「老丘,这案子找个由头结了吧……」

丘聚登时急了,「刘公公,案子才有个头绪……」

刘瑾摆摆手,「久拖不利,那顾北归与武定侯那里交情匪浅,别事情还没查明白,反离间了咱们与勋贵的关系,让外朝的人看笑话。」

丘聚深吸口气,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丁寿,沉声道:「听您老的。」

刘瑾又转头道:「哥儿……」

「小子在。」

「赌坊的人还是你锦衣卫在看着?」

「锦衣卫和东厂共同看押,无一人离开。」

刘瑾轻声道:「放了吧。」

「是。」

丁寿心花怒放,这份人情顾老头你可承大了,还好意思拦着你闺女和二爷往来么。

刘瑾又道:「让他们交齐了赎罪的银子。」

「啊?!」

「按照先帝爷颁定的《问刑条例》,赎罪银该多少是多少,交齐银子,再把他们赌场给封了,天子脚下,首善之地,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最好少些。」

丁寿嘴唇蠕动了两下,最后只得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。

满心期望来寻刘瑾评理,怎料老太监谁的意都没遂,丁寿心中不免悒悒,坐在椅上怏怏不乐,唯一能让他觉得安慰的,便是对面丘聚脸色也未强过他去。

二爷正琢磨找个借口告辞,又有人报都察院佥都御史张彩有事拜访。

刘瑾冷笑,「他来的正好,咱家还正要寻他呢。」

不多时,张彩整襟而入,「学生拜见内相。」

刘瑾手扶榻几,厉声喝道:「张彩,你可知罪啊?」

张彩一怔,茫然看向刘瑾与左右的丁寿、丘聚,教他失望的是丘聚面沉似水,丁寿百无聊赖,看不出丝毫与他相关的神情暗示。

「学生不知。」

张彩垂目低眉,老实回道。

「咱家问你,你任官吏部文选司时,雍泰贬谪来历,你可知晓?」

「学生晓得。」

「既然知晓,如何不备入举荐奏内?是失职?抑或有意欺瞒?」

张彩道:「学生怎敢,奏稿中早已载明,只是后被许尚书涂去。」

刘瑾庞眉微扬,「此话当真?」

「原奏稿存档吏部,内相如是不信,可遣人调阅,一看便知。」

张彩坦然自若,有问有答。

边上丁寿拄着脑袋,暗暗撇嘴,许东崖,你这官儿怕是做到头咯……果然,刘瑾冷笑三声,「好,好个许进,果真有胆有识啊,呵呵……」

丘聚听出刘瑾话中寒意,自觉来了买卖,「刘公公,可要我……」

刘瑾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,「小同乡,你此来又为何事啊?」

张彩从袖中取出一份手本呈上,「都察院奉内相之名查盘各地仓储,现又查出建昌、松潘等仓侵盗浥烂者计万余石,由此弹劾参政郭绪、副使张翼等十八人,及都御史刘洪、刘缨罪,此是红本,预请公公定夺。」

建昌、松潘二卫地处川藏要冲,西蕃常生事端,竟然上百万斤的仓粮被浥烂侵盗,若生变故,干系非小,刘瑾急拿过奏本翻看,片刻后将之随手一丢,怒极而笑,「好哇,看来咱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,让人存了侥幸之心,这些官儿,都是一个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!」

老太监又要兴大狱了,丁寿与丘聚几乎同时起身,异口同声道:「公公,交给我来办!」

刘瑾在二人间巡睃一眼,没有犹豫,一指丘聚,「交给你了,与我查查这朝

堂上下,里里外外,究竟还有多少混账东西!」

「您老放心。」

丘聚应了一声,随即瞧着丁寿一扬下巴,「丁大人,这事就不劳您锦衣卫大驾费心了。」

丁寿嘴上岂肯吃亏,嘿嘿一笑,「提醒丘公公一声,东厂不能私设监牢,您费神费力逮到的人,最后可还要进我镇抚司的大狱。」

「咱家只怕你镇抚司到时装不下!」

丘聚阴沉着脸,回敬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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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公公,您老这回可有点拉偏手儿的意思!」

目送走了怒气冲冲的丘聚,丁寿转头就开始卖惨。

「你小子也真是不识好歹,得罪人的差事你也要争?还是想趁机敛财邀好?」

只余两人在场,刘瑾怒气收敛,霁颜一笑。

「您老可别门缝里瞧人,小子不缺银子,只是看不惯丘公公那副嚣张气焰而已。」

丁寿耸耸肩,神情无谓。

「这等不近人情的事,除了老丘,旁人还真干不来,都是东厂出来的,你平日也少与他做些对头。」

刘瑾不满地嗔怨了一句。

丁寿登时委屈道:「怎是小子要与他作对,分明是丘公公一直瞧我不顺眼,便拿这银钩赌坊来说,天知道他是为着案子,还是记恨前因,想要给小子我难看!」

刘瑾敲敲眉心,叹了口气,「今次的事冲顾家丫头的面子,就这么算了,也给顾北归提个醒儿,让他收敛着些,对大家彼此都有益处,整日操心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,咱家还不够头疼的……」

丁寿抽了下鼻子,可怜兮兮道:「小子累您费心了。」

刘瑾哼了一声,「哥儿你要真心疼咱家,便少些惫懒,多用点心思在朝廷政务上。」

「小子不是阅历浅薄,正边学边做么。」

丁寿涎脸一笑,扶着刘瑾在榻上躺下,他就势坐在脚踏上,「公公这回可是要决心换掉许进了?」

「换是要换,只是许老儿在外人眼中还是咱们的人,需给他留些体面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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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户部例行在刘瑾跟前奏事,来人除了尚书顾佐,还有才因踏勘革除徐保所进皇庄而升俸一级的户部左侍郎王佐。

王佐年近七旬,相貌魁伟,外貌丝毫看不出文臣痕迹,尤其是一副须髯,怒张如戟,丁寿端详着他直跑神儿,暗琢磨这位少司农倘若换身打扮,在戏台上怕是能演猛张飞那般人物。

部事讲完,顾佐与王佐互视一眼,顾佐陪着小心道:「听闻东厂逻卒四出,敢问内相近来又有何差遣不成?」

「部堂消息灵通得很啊,」

刘瑾乜了一眼尴尬陪笑的顾佐,徐徐道:「科道稽核各边粮刍,屡有浥烂侵盗之事发生,咱家想让丘聚给百官提个醒儿。」

还来?顾佐吸了一口凉气,瞧瞧身边王佐,俱都心头忐忑,前番核查辽东仓储,险些把他们俩都给折了进去,二人可未必回回都有那般好运,顾佐壮着胆子,斟酌道:「内相谋国之心,下官敬佩,只是查盘之事,先后多有巡抚宪臣坐累系狱,恐不利朝局稳定啊!」

「难道由着那些蠹虫硕鼠贪渎虚耗,就有利于朝廷大局了!」

刘瑾冷笑,「朝廷必有大诛戮,百官乃知大惧耳。」

刘瑾杀气腾腾的话,吓得顾佐心惊胆战,不敢再言,王佐却接口道:「本朝未尝戮大臣,请内相三思而行。」

「嗯?」

刘瑾眼眉微挑。

顾佐见刘瑾似有不豫之色,急忙道:「廷辅意气之言,内相不必与他计较。」

刘瑾轻笑一声,「大司农多虑了,咱家并非听不得逆耳之言的。」

「公公海量。」

顾佐连忙恭维。

「不过二位既然喜欢进言,咱家刚好有一事想要与人商量,」

刘瑾在二人紧张神情上扫了一眼,哂笑道:「有人进言,许季升奸邪虚妄,难为六部之首,二位以为,谁可代之?」

听着要动许进,顾佐颇有自危之感,哪敢多言,谨慎道:「内相以为呢?」

「咱家以为,众尚书中,刘宇可为吏部,司农以为如何?」

顾佐才要随声附和,王佐忽然肃容道:「下官以为不可。」

顾佐惊出一身冷汗,喝道:「廷辅!」

丁寿眼皮一跳,这货的脾气真对得起长相,刘瑾面色如常「哦?少司农有何高见?」

「实不相瞒内相,下官与刘尚书相交素厚,与许尚书交浅,然许东崖素有人望,恐刘尚书不如也。」

王佐侃侃言道。

刘瑾点头微笑,「原来如此,受教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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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廷辅兄,适才你也太过莽撞!」

才出了刘瑾府门,顾佐便忍不住训教属下。

「顾兄此话怎讲?适才内相并未有不满之意啊!」

王佐懵然不解。

顾佐冷哼一声,「那是他不想与你为难,就凭你方才那番话,有心人按你个与许东崖结党的罪名,就足够你削官去职的!」

「可方才明明是刘瑾动问,我等难道明知刘至大才具不孚众望,还要三缄其口,任其上位么?」

「煳涂!」

顾佐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,向府门内张望一眼,低声道:「刘瑾若要迁转任免,何须征求我等意思?你也太高看我二人的分量了!」

王佐一愣,似乎明白了什么,转眼见顾佐拂袖上轿,急忙快步追了过去,「良弼兄,那我该如何是好?」

顾佐从轿子中探出头来,「做好自己该做的事,给许季升通传一声,也算尽了为友之道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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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吏部尚书许进踏月来访,刘瑾闭门不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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