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珦楠一手托着俩人的行李,一手空出来牵着他,牵得牢牢的,生怕他会跑掉一样,张了张嘴又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。
他怕自己会犹豫,会反悔。
如果回答谭霜,也许他就不会和自己走了,那样……那样不行。
走出温暖的大厅,外面风声呜咽。
走出去,按着来时的路,黑灯瞎火的小道上连个人影也没有,这个度假旅馆在挺偏僻的地方,他俩来的时候就是这样,下车走了好长的小路才进得来。
到外面才有车好打。
曲珦楠已经看见了远处亮晶晶的霓虹灯,宽敞的马路。
他就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,双目混浊,里面连高光都见不着,只晓得顺着自己的步调快步追着七出有光的地方去,行尸走肉一般。
箱子轮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磕得厉害,又急又狠。
深更半夜,两个少年艰难地拉着手往大路的方向走,周围静谧的旷野时不时传来风拂过草丛的响声,暗影绰绰。
谭霜只觉得冷,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身体此时冰得不成样子。
曲珦楠要带他去哪……
因为他信任曲珦楠,所以义无反顾地跟他离开这里,自始至终一直支撑着他最后心里防线的念头居然还是,眼前这个男孩子绝对不会害自己。
“楠哥,楠哥?”看他越走越快,谭霜快步跟上去,手上用劲拖着他,“等一等。”
他俩现在的状态特别不正常,谭霜像个不愿意去幼儿园拖着大人胳膊闹的小孩儿,曲珦楠被他一拽,意识清明了不少,条件反射地就去抱他的腰:“怎么了?”
谭霜紧紧抱着他,“你别不和我说话,我很慌。”
“……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,去哪都成。”
“但是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啊?你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……”
谭霜以为这就是示弱了。
他模样看上去无助又可怜,曲珦楠心疼得厉害,他沉默了一会儿,心里剧烈地做着思想斗争,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才好。
“我想多和你,多待几天,不……多待一阵子,可以吗?”
谭霜伸出冰凉的手去摸他的头发,“要很久吗?”
“可以吗?”
“不回去了?整个寒假都……”
曲珦楠再也忍受不住,兀的抱紧他:“先别问,我们去车站,嗯?”
谭霜很乖地点头,鼻尖蹭蹭他的脸,“好,知道了。”
曲珦楠竭尽全力地想要安抚他,他这副乖顺的样子取悦了心底那股可怕的**,连带着曲珦楠还算正常的那部分意识都跟着集中起来,曲珦楠甚至发觉出了一些潜在的信息,这使他暂时忘记了愧疚和不安。
出了家门,出了学校,是了,只要出了那座生他养他的城市,他的一切就都得归顺于自己,他没有别的退路,只能依靠自己。